还是距离医院半小时车程的商业中心，还是上次吃饭的饭店，请客做东的也还是钟献安。
不过比起上一次的愁眉苦脸，这次钟献安的神色轻松不少，甚至还有心情开几句玩笑。
他再三感谢唐信怀，甚至暗示愿意给李云乔他们四人支付报酬，四人当然不会接受，不过和钟献安结个善缘倒是很乐意的。
钟琪珺全程都失魂落魄的，勉强陪坐着吃完饭之后，一回到住处就收拾行李订机票，决定和她哥分道扬镳，回到自小长大的芝加哥，并且发誓此生再也不踏足这片土地。
当然，两兄妹如何争吵、如何分配他们的利益，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李云乔四人正在高铁站送别唐信怀，颜宗凡已经确定会留在江市，被他临时薅过来的唐信怀只能自行回滨市。
石小恩对唐信怀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位大师记名弟子虽然不是破境者，但他实实在在帮助他们几个菜鸡度过了最迷茫的入门阶段，以免他们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摔了跟头。
送走了唐信怀，四人又回到了颜宗凡的别墅。
李云乔和颜宗凡的功德无量进度条涨了10%，现在已经有13%，看得石小恩艳羡不已。
他一手拿着自己手机，一手抓着李云乔手机，不服气地质问：“看看，看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天理了，看看这进度条，一个2.2，一个13，是我的6倍多，6倍啊！”
裴缙嗤笑一声，吐槽道：“连app都是人天道的，你觉得有没有天理？”
石小恩哑火了，把手机还给李云乔。
李云乔对着手机上的进度条，缓缓出声说：“我在想，这个进度条……是不是跟消解幻境的贡献值有关？”
石小恩和裴缙一对眼，追问李云乔：“展开说说。”
李云乔解释道：“这次的幻境，进去的人有我、宗凡还有钟家兄妹，钟家兄妹不是破境者，不管他们为消解幻境做了什么，都没有衡量他们的进度条。
剩下我和宗凡，我们两个的进度条涨幅是一样的，都是10%，但你们没有进入幻境，为什么也有0.2%的增长？
按理说，你们两个连幻境都没有进去，这个幻境的消解和你们不是没有任何关系吗？”
石小恩懵懵懂懂：“对哦，我们连幻境都没进去，进度条它居然涨了！”
裴缙倒是有点明白李云乔的意思，恍然说：“你意思是，咱俩找村民打听到的消息，对你们消解幻境起了作用，所以间接对消解幻境也是有贡献的，老天爷就给咱俩涨进度条了？”
李云乔点点，他就是这么想的，不然很难解释没有进入幻境的石小恩和裴缙为什么也会涨经验。
石小恩拧着眉头想明白了裴缙的话，眼睛突然亮了：“那就是说……我们这次相当于外围辅助、战时后勤，仗打赢了有奖赏，但我们没有一线出力多，所以赏赐少点。
嘿嘿，这么说，以后我是不是可以一直打辅助、当后勤啊，反正也能涨经验，这样就不用进幻境和乱七八糟东西打交道了对不对？”
利来酒店幻境里，反复围观情杀案到底还是给石小恩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要不是被绑定了功德无量，他肯定不愿意主动去消解幻境的。
裴缙不敢苟同：“你这干一回后勤才涨0.2，想要拉满进度条，岂不是得干大半辈子？再说了这玩意儿它又不讲道理，万一觉得你进度条涨幅太慢，属于消极怠工，‘垮叉’一下给你来个大的，你不更加完犊子？”
石小恩想想有道理，刚亮起来的眼睛马上没神了。
但是裴缙对李云乔和颜宗凡如何消解幻境的始末相当感兴趣，要他们从头到尾仔细说说。
李云乔想了想，直接从第二次进入幻境开始说起。
他们第二次进入幻境后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从还没有探索过的区域里发现新线索，最先发现的当然就是校长办公室的三年账目。
这让李云乔和颜宗凡意识到，钟氏医院本身就有问题，此时石小恩又发来打探到的消息，更加让他们确定了这一点。
“所以你们就怀疑周建源不是你们要保护的NPC？”石小恩听得一愣一愣，也很惊喜自己找村民打探消息不是无用功。
李云乔点点头，继续说：“因为我们是跟着钟家兄妹进入幻境的，所以在一开始我们会有一个盲区，会全盘接受他们传递的信息，比如周建源是需要被保护的。
其次，周建源相当信任医院和院长，但在已知医院有问题的前提下，周建源也就变得可疑了。”
“不错。”这时颜宗凡也开口补充说，“信怀说过，诡异幻境是执念孕育出的结果。对应到钟氏医院的幻境来说，其实在这幻境里的每一个NPC都可能是执念本身。”
他这么一说，裴缙琢磨出几分意思来：“也就是说，这个幻境里面，周建源可能是执念，胖护士可能是执念，五个小孩儿也可能是执念。”
提到小孩，石小恩联想起自己发给李云乔的消息：“所以你们怀疑里面的五个孩子才是执念？”
“嗯。”李云乔点点头，“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加上我发现四楼病房里住的都是小孩，以及宗凡在医生办公室看到的病例，我们才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颜宗凡早就猜到石小恩和裴缙会问病例，主动说：“办公室里的病例，患病的小孩儿得的几乎都是绝症，但是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基本上……都是器官移植。”
裴缙和石小恩被狠狠震撼。
器官移植……别说六十年代，就是现代的医疗技术，也是相当有难度的治疗手段，区区一个钟氏医院居然这么大胆，敢给这么多孩子进行这样的手术！
而且……
“移植的器官哪儿来？”石小恩心底隐隐有个想法，但他不敢往那个方向去猜。
李云乔和颜宗凡同时沉默，但他们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裴缙一声国骂：“钟献安祖宗居然这么畜生！”
“倒也未必是钟献安祖辈做的。”李云乔不知事情全貌，所以不下结论。
幻境里面，几个孩子对“钟院长”的礼貌和尊敬都是真的，或许钟家的先辈并不知道医院里有藏污纳垢的事情，也或许知道，但为了医院的经营，默许了。
时过境迁，已不可追。
李云乔叹口气，把话题拉回来。
有了假设之后，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所有NPC都凑到了一起，没想到真的碰撞出了神奇火花，直接揭穿了周建源的身份，也让李云乔摸索到了这个幻境的执念所在。
石小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这个幻境的执念，就是石越想要找到妹妹小花？”
李云乔不置可否。
幻境因为执念而生，但执念并非单一一种。
石越有找到妹妹的执念，是不是也有找到瘦猴的执念？
周建源害怕被人找到，但是又对石越道歉，他是不是也存了对小花忏悔的执念？
胖护士的纸盒里收藏了那么多孩子的遗物，她是不是也有执念？
还有被埋葬在医院里的无辜生命，他们是有钱人和无良者的牺牲品，他们在死的时候，难道没有对生的执念？
四人一时沉默，如果诡异幻境每一个都是这么阴森晦暗的地方，心理脆弱的人多进去几次，还真的容易发疯。
“好了！”颜宗凡拍拍手把众人从负面情绪里拉出来，“走，出去吃饭，庆祝一下第一次消解幻境成功。”
“好耶，我要海底捞海底捞。”石小恩第一个响应。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四人就在海底捞里完成了第一次消解幻境的庆功宴。
饭后，裴缙和石小恩一路溜达着回家了，进度条都涨了，他们应该没有继续住颜宗凡家的必要。
李云乔本来也想自己回去，但颜宗凡说他顺路……他还真的顺路，于是李云乔莫名其妙被颜宗凡送到了家门口。
“我到了。”李云乔站在门口转过身面对颜宗凡，那意思很明显，你可以走了。
但颜宗凡仿佛看不懂，眉头一挑，问他：“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云乔想说不合适，但一想颜宗凡也不是第一次进他家，两人还一起在幻境里“出生入死”，现在说“不合适”就真的有点不合适了。
于是颜宗凡如愿以偿再次“登堂入室”。
他说进去坐坐，还真就直奔客厅沙发而去，甚至比李云乔走得还快。
李云乔跟在他身后走到客厅，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不咸不淡问了句：“喝水还是可乐？”他家冰箱里只有这两种能喝的。
“水——”颜宗凡拖长了声音跟只树懒似的。
李云乔撑着冰箱门拿了瓶农夫山泉直接扔过去，树懒似的人接东西倒是利索。
他笑起来，发现自己对着颜宗凡太容易把持不住，赶紧压下嘴角，企图说点正经事让自己分心：“咳咳，后面怎么进幻境，你有什么打算？”
颜宗凡正喝着水……说喝也不准确，他就是对着瓶口漫不经心地嘬，看起来喝了很久，其实才湿了一下嘴唇。
“你很想再和我一起进幻境吗？”某个嘬完水的人顺手把瓶子往茶几上一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李云乔。
李云乔被看得耳朵发烫，又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出来自己喝，并且回了一个相当中规中矩的答案：“能和熟人组队进去当然比单打独斗好，不过这好像也不取决于我们的意愿吧？不是说能不能一起进幻境都看老天爷心情吗？”
颜宗凡眼珠转了一下，笑着点点头，倏然站起来朝着大门口走去：“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李云乔第二口水正含在嘴里，看着已经打开大门的人影，连忙口齿不清地道别。
他眨眨眼，视线从大门转向茶几上没拧盖子的农夫山泉，又落到自己手里的矿泉水上，一脑门子问号：颜宗凡这坐坐……还真是坐一坐？他家的沙发这么有吸引力吗？
问：颜总，乔乔家的沙发真的那么有吸引力吗？
颜宗凡（盯着李云乔）用力点头：嗯，很有吸引力！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变调童谣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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