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青黛峰,刑台。

晏宁跪在刑台中央,一身青衣染满了血迹,发丝散乱,尽显狼狈之相。

四周乌泱泱的或站或坐了一众修士,对着晏宁议论纷纷。

首位上是一位白发老者,长衫飘然,仙风道骨。

老者手里拿着一叠信纸,冷声问晏宁道:“墨夫人,老朽再问一遍,与魔族勾结,你可知罪?”

灵力被封,昨日又受了刑罚,晏宁头昏昏沉沉,视线也有些模糊,但她还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没罪。”

一旁有贺姓修士怒道:“这信件上一笔一划岂不是你的字迹,还敢狡辩?”

晏宁手紧握成拳,努力让自己清醒,强撑着反驳道:“字迹可以模仿,如此轻易下定论着实草率。”

那些信,本是自己与夫君,鼎鼎大名的上清星君——墨淮的家书。

至少昨日还是。

上清星君常年镇守极北之地,不在青玹宗。自嫁过来,见他的次数也是寥寥可数。

只是上清星君会时不时寄来家书,信中会聊到他途中遇见的趣事,会随信寄来些小玩意,还会在信的末尾问自己是否安好?

昨日自己又收到一封,还未来得及拆开,青玹宗的大长老便带人闯进来,夺走了信。

说这家书上覆了秘法,只要用特殊的药水浸泡,便能显现截然不同的内容。

浸泡之后信上赫然是众世家宗门的布防图,写着闵大人收,署名是晏宁敬上。

闵大人正是魔族当今右护法。

至此,晏宁被投入死牢,隔日当众会审。

老者轻咳两声示意贺道长先停下,看着晏宁开口:“早听闻墨夫人年少时天纵之才,聪慧过人,但近些年墨夫人却鲜少露面,更无笔墨流传,又有何人能模仿墨夫人的笔迹呢。”

晏宁环视四周人群,青玹宗众人站在最前方,一个个都怒意满面。

十三年前,青玹宗有难,晏宁不顾众人反对,嫁给了青玹宗掌门——上清星君,帮青玹宗渡过困境。

但青玹宗众人皆认为晏宁趁人之危,逼迫上清星君,对晏宁处处不满意。

大长老上前一步,对老者鞠了一躬,面对晏宁道:“平日里能接触到掌门夫人笔迹的,只有我们这些亲近之人,夫人不会是在指我们故意诬陷您吧。”

晏宁抬眸,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生了一张国字脸,浓眉星目,本是一副很有正气的相貌。

平常在青玹宗,大长老总是说晏宁做的不好,晏宁也总觉得是自己真的有哪里错了。

如今看来,哪里是自己做错了?

不过是在大长老眼里,晏宁这个人存在便是个错误罢了。

看着大长老一脸怒意,义愤填膺的模样,晏宁突然觉得有些荒唐。

自己在青玹宗十三年,温良谦卑,事事躬亲,换来的就是如此。

晏宁轻声开口:“有何不能?”

大长老一时愣住,道:“你说什么?”

晏宁却莫名觉得一身轻松,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为什么不能是你们诬陷我?”

大长老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半晌才指着晏宁道:“你好歹是我青玹宗的人,怎么能这样说我青玹宗?”

老者思索二三,点了点头赞同道:“墨夫人说的确有道理,只是这不过为一种猜测,又如何证实呢?”

正僵持着,天边远远的传来一阵剑意,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者白衣似雪,端方如竹,面如冠玉。

正是上清星君。

墨淮将手中提着的魔物扔到地上,开了口:“你说。”

声音清冷,似天上谪仙。

那魔物畏缩着,看了眼墨淮,又看了看众人,自以为隐晦地看了眼晏宁。

墨淮手中灵光一闪,一把通体冰蓝的长剑出现,剑铭“白虹”。

墨淮也没有其他动作,只垂手拿着剑,冷眼看着魔物。

魔物害怕极了,抖做一团,最后扑向晏宁,嘴里喊道:“墨夫人,您只说要我帮您送信,您一定要救我啊!”

墨淮在魔物说完后便挥出一剑,剑光一闪,身体还保持着向前的动作,头颅却已经掉了下来,滚烫的鲜血溅了晏宁一身。

晏宁入坠冰窖。

墨淮手一翻,“白虹”指向晏宁,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晏宁看着这位形如陌生人的夫君,眼眶泛红,咬牙道:“我没做。”

墨淮一动未动。

晏宁手脚冰凉,抱着最后一丝希冀道:“你知道的,那些信都是你寄给我的,不是什么给闵大人的信。”

墨淮只沉下眸子:“狡辩!你太让我失望了。”

晏宁看着墨淮面无表情的脸,又看了看地上身首分离的魔物,突然有些想笑。

晏宁嫁给上清星君十三年,满心满眼都是他。

但在这位上清星君眼里,晏宁和这个魔物,又有多少分别呢?

然后,晏宁真的笑了出来。

接着又拿出了自己储物袋中尘封许久的佩剑,通体雪白,剔透晶莹,剑铭“暮雪”。

突然想起,十三年前的成人礼上,晏宁一套“轻云蔽月”,宛若惊鸿游龙,惊艳世人。

晏宁随手比划了几个招式,十年未动,竟有些生疏了。

墨淮眼中寒光一闪,当即就要将晏宁斩杀于此。

晏宁却垂下手,轻笑着推开墨淮的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久没见它了,想看看。”

墨淮又冷声道:“不要反抗,随我去认罪领罚。”

晏宁问道:“若是我随你去了,下场会如何呢?”

“受天雷二十道,但我会替你收敛尸骨。”

寻常人五道天雷足以魂飞魄散,就算是修士,也挺不过十五道天雷。

二十道天雷,已是极刑。

晏宁轻抚着自己的佩剑,说了个毫不相干的话题:“当年我嫁来青玹宗,大长老说掌门夫人应该贤良淑德,不用每天打打杀杀,我就封了剑,十年未曾用过。”

说罢,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若这剑有灵,怕是会怨我的吧。”

墨淮还是什么都没说。

晏宁抬手将剑横于胸前,道:“晏宁如此残躯,不敢劳烦二十道天雷。”

“常听刀剑有灵,我让它尘封十载,如今便以一身血泪偿还了它罢。”

墨淮终于皱了眉,急声道:“你要做什么?”

晏宁对着他一笑,剑压上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墨淮,我累了。

不想再爱你了。

晏宁缓缓倒下,手中的剑掉落,最后看见的画面,是墨淮那张毫无动容的脸终于染上一丝惊诧。

也许是因为怨气太重,晏宁的魂魄一时没能入轮回。

晏宁的魂魄飘在空中,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晏宁死后,尸体被青玹宗草草下葬,不设灵堂,不留牌位。

又过了几日,晏宁的父母赶到,悲痛欲绝。

之后数年,父亲兄长常年奔波在寻找证据的路上,一时苍老了许多。

母亲一病不起,病榻缠绵。

五年后。

父兄终于找到晏宁被冤枉的证据,却在前往青玹宗的路上被人杀害。

看着父兄飞溅的鲜血,晏宁目眦欲裂,浑身颤抖着。

晏宁伸出手想抚摸父兄苍白的脸,手指却一次次穿过。

想呼救找人来帮忙,可一个孤魂野鬼的声音又有谁能听见?

后来母亲听闻父兄死去的消息,遭不住打击,也溘然长逝。

晏宁心痛得几乎要再死过去一次,她飘去墨淮面前,想咒骂他,却发现墨淮房间中有争吵声传出。

是墨淮和大长老。

修行之人,寿命本就极长,五年时间几乎没有在墨淮身上刻下半点痕迹。

只是今日的墨淮面上没有了他一贯的冷漠从容,反而一副愤怒至极的模样。

“苏轩!你随我去刑堂说清楚。”

苏轩是大长老的名讳,墨淮一般称他为苏长老,从未见过他直呼大长老的名字。

苏轩也还是从前那副模样,跪在地上:“掌门,晏宁她已经死了五年了,又何必来翻那时的旧账呢?”

怎会突然提到我?

晏宁觉得奇怪,没来由的心悸了一阵,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墨淮上前两步,道:“这不是翻不翻旧账的问题!这是一条性命!”

苏轩不为所动,道:“掌门,我等设计除掉晏宁,是为了白小姐,也为了宗门啊。”

墨淮显然被这话气到,怒声道:“一派胡言!”

晏宁顿住,什么叫设计除掉我?

难道当年之事是你一手谋划?

苏轩继续道:“掌门,您与白小姐青梅竹马,偏生这个晏宁来横叉一脚,我替您除掉她,岂不是很好?”

“再者,当年的证据已经全部被我毁去,掌门就算昭告天下,又有几人会相信呢?”

墨淮不敢置信地看向苏轩,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晏宁已经看不清接下来发生什么了,只觉痛心入骨,浑浑噩噩飘走,不知要去往何处。

屋内墨淮赶走了苏轩,一个人在屋内画起了法阵。

晏宁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再看清楚时,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母亲关切的脸。

“阿宁,你觉得如何?”

晏宁呆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是她当年在晏家的房间。

晏夫人看晏宁觉得奇怪,又问了一遍:“阿宁?”

眼泪夺眶而出,晏宁哑着嗓子下意识唤道:“母亲。”

晏夫人见晏宁哭了,只觉心疼,忙安慰道:“这是怎么了?不怕不怕,母亲在呢。”

晏宁压下心中的情绪,道:“没事的,母亲,您刚刚说什么?”

晏夫人温柔道:“我刚刚说这次成人礼要邀请上清星君来观礼,阿宁觉得如何?”

听到上清星君的字眼,晏宁一阵寒战,又恍惚间听见成人礼之类的词语,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晏夫人又耐心唤道:“阿宁,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啊?”

晏宁头有些疼,小心翼翼问道:“母亲,明日可是天启十五年的三月初七?”

晏夫人温柔回答道:“是啊,明日是你二十岁生辰,也是家中成人考核的时间。”

是了,晏宁稍稍捋清了思路,想起之前听说过的关于还魂夺尸的怪谈。

自己怕是重生了。

晏夫人见晏宁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担忧成人考核,于是道:“阿宁不必担心,虽然上清星君性子孤傲了些,但为人最是公正。”

“阿宁这么优秀,定会有个好成绩。”

又听见上清星君这几个字,晏宁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前世的惨状。

上一世,自己便是在成人礼上对上清星君一见倾心,从此走向不归路。

这一世,决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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