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昆南楼

周围的空气寂静几秒,司珈晔发怔,挠头发的姿势不变,大脑暂时短路,脸色只剩惘然。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为什么会!说!这!些!

她捂住耳朵希望掩盖掉这些没来由的话,可脑子里的声音却一遍遍地加重强调。

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司珈晔快速地摇荡脑袋左瞧右盼,整间木屋变得氤氲,视线渐渐模糊。

我该思考什么?又为何而来?

木质地板被踩得“吱呀”作响,她理不清思绪,急得呼吸急促脸色发红,在地上疯狂跺脚。

站立在对面女鬼没有给予任何回复,任由司珈晔作茧自缚。

趁她松懈之时,女鬼推着四轮骨架座椅来到她身后,而后找准时机攒足力气将座椅迅速而猛烈地向前推。

思维沉溺于混乱,司珈晔毫无防备地遭到突袭,膝弯挨撞,只觉得身体一轻,脑海里的空白延展到最大。有了这股冲撞,本就散乱的魂魄在转瞬之间脱离身体,落座之后,她脑袋宕机,失去行动能力,彻底不知所从。

其实女鬼的这套行动看起来像是借势将司珈晔推上座椅,可周围要是有监控的话,实际看上去,她更像是被铲上去的,在她坐稳之前女鬼还掂量了几下。

这样一看身下的座椅不像座椅,倒更像推土机,如果此刻的司珈晔神志尚且清醒,那么她一定会往这方面想。

等她坐稳不再挣扎后,女鬼在司珈晔手里陆续放上几颗眼球,随后推着四轮座椅车离开木屋。

眼球上写着:“为了照顾远道而来的朋友,他们不会将你所在意的事放在心上,他们很喜欢你,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经过一条悠长的甬道,她们再次进入眼球山鬼域,身心如获大赦,司珈晔失神的眼眸里有了光彩,意识重回。

红光不复存在,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司珈晔深知眼球山近在身前,她能感受到山体岿然的压迫。

一路上一人一鬼皆是缄默无言,司珈晔半掀眼皮,整个人颓躺在座椅里,手脚暂时无力伸展,也无法做到发声询问,喉咙里有种撕裂的疼,一肚子疑问在肚子里变质,**的浊气郁结在胸口,堵得她不堪言状。

正前方有一堵墨色浓重的墙壁,也许象征着出口。她无法估计时间,不知外面现在是天光大亮还是夜色朦胧。

身下的四轮座椅车在出口的诱惑下渐渐提速,崎岖的路面配合凹凸不平的头骨车轮颠得司珈晔头昏目眩。

那堵墙宛然在目,她依靠本能紧紧握住扶手防止身体因加速的颠簸飞出座椅。浑噩中,司珈晔紧咬牙关闭上双眼强行整理思绪,她知道自身的情况和身份无法继续留在鬼域,自己的一腔疑惑也将葬入尘烟,可一切明明才刚开始,她还没来得及感受!

身体即将摒弃束缚和苦楚迎来解脱,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流出滑过脸庞。

女鬼觉察到异样,意识到司珈晔已经情绪失控,精神面临崩溃,于是回头看了眼身后,已奔离数百米,再观望前方,她拖着酸软的双腿撑起疲累的双肩不禁加快脚步。

她要在司珈晔的磁场完全混乱之前将其送离鬼域。

部分鬼不能堂而皇之地离开鬼域,会对自身的能量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简而言之,就是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正因为司珈晔的闯入,女鬼才得以知晓自己的身上存在着一道枷锁。

不论人鬼,都存在执念。

出口触手可及,越过交界线,只听风声过耳,睽违已久的新鲜空气窜进司珈晔的鼻腔,周遭的一切焕然一新。

“咳咳咳——”跌倒之后她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地面剧烈咳嗽。

还好进入鬼域前没有食用太多食物,要不然还得清扫现场。

泪水灌满眼眸,流出眼角浸湿鬓发,司珈晔抬掌轻揉眼睛而后抹掉两道泪痕,她长呼出一口气,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胸膛起伏呼吸着新鲜空气。

出其不备地闯入鬼域,似梦非梦的经历,不知所言的说辞,一头雾水地离开。

司珈晔平静地躺在地上,从混乱的思绪里深挖女鬼对她说过的所有内容,找出最为费解的几点进行深层剖析。

她和昆南楼为什么都有问题?

为什么突然要叫她晒太阳,还必须是晨曦?阴霾又是什么?

司珈晔捏住眉心,难道说她印堂发黑?急需晒太阳去晦气?

她咂咂嘴,出门前和走出二重鬼域之前她都没有照镜子察看自己的脸,随行的行李箱里应该带有随身镜,一会天亮了仔细瞧瞧就是了。

更奇怪的是,女鬼为什么突然把爬到一半的她推下眼球山,不仅如此,居然还疯狂补刀。

司珈晔颇为怜惜地去摸自己的后背,到现在还疼着呢。

还有谭家人受到的诅咒,到底是什么诅咒?谭陇富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女鬼又是被谁逼迫吃掉谭家人的眼球。那个红白格子裙的小女孩又是谁,她的状态为什么跟其他谭家鬼不一样,说到不一样,其实长发女鬼也跟那些双目空洞的家伙有所不同。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司珈晔纠结不已,忍不住手痒再去挠头,直到头皮发出抗议的刺痛她才收手。

对了!她还没仔细数过那些鬼到底有几只,数量是否对的上。

“靠!我这破记性!”她一拍脑门,懊悔不及。

“呃……那我为什么又是特别的人?”她紧闭双眼接受现实,接着反躬自问。

思考良久,司珈晔得到一个答案,大概是……

她胆子大不怕死,运气还好,作天作地还没遭到报应,这大概就是她身上的特别之处。

可这仅仅是他人和她自己眼里的司珈晔,女鬼的视角里是否会跟人类有所不同呢?

脑海里又蹦出个关键点,自从在鬼域里冒出这个想法时,她就一直在主动排斥外来信息,以防它们不慎干扰到这个根深固蒂的问题。

那就是,她为什么不能捡蜡烛?

还有,在木屋鬼域里女鬼向她丢的蜡烛为什么一定要是燃烧的?到底是何用意?

而且,为什么自打从眼球山上摔下来之后,只要靠近女鬼身体就会出现不适症状?

司珈晔向脖颈出伸出双手,十指收拢缓慢捏住,轻微的窒息感在喉间汇聚,她在回味那种感觉,区分自己亲自动手是否会与之前遭遇的有所不同。

试验一阵后,她无法得出结果,思绪反而更加混乱了。

“算了算了,先不管这个了,休息一下再说。”司珈晔翻了个身侧躺,由于在鬼域滞留的时间过于久了,现实中星云密布黑夜里,她依旧视物模糊,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她的眼睛四处乱瞟,审视周边影影绰绰的环境,观察是否已经回到现实世界,虽然看不清,但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眼前是一面白墙,她之前通过撞这堵墙进入鬼域,如今又被女鬼用骨架座椅从鬼域里推出这面墙回到现实世界,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有了!”司珈晔倏地又冒出个想法,于是,她闭上眼睛,双手伸直举过头顶向墙壁滚去。

额头再次抵住冰冷的墙面,她依照原来的行为不轻不重地用头捶墙,直到脑袋发懵才住手。

忙活半晌,没能如愿。

先前到底是借助什么样的契机才能进入鬼域的?陈誓霖提供的那瓶药水,还是昆南楼本身?或许是两者的结合让她钻了空子?

司珈晔伏在地上闷头苦想,情报太少,事物的主次轻重杂乱无序,她想认真分析都是个难题,女鬼那里也没问到具体的说法。

肩上的担子突然变得很重,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困顿,疲惫。

司珈晔翻身调整躺姿,准备仰面朝天先睡一觉,再睁开眼,她想在睡前确认一下视力是否恢复如常。

目之所及之处是一片天花板,二十年前的七月半,这片天花板遭谭陇富利用,留下了一大片不知名的文字。

如今,司珈晔见怪不怪地将那些血色文字尽收眼底,只不过这一次,她能读懂那些文字。

致司力华:

我们由衷感谢你的莅临,为暗无天日的我们带来希望与光芒。你的名字亦如新生之火,点燃我们焦枯已久的心房,只此一瞬,却得以长明,我们由衷祝愿你无往不利,畅行无阻。

立场原因无法多言,只能提醒事事当心,我所作所为皆为襄助,可叹力所不逮事败垂成。

口袋里的三根蜡烛是我留下的纪念品,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眼球批发商留

读完这封信,天花板上的血字混为一团,逐渐消融不见。

口袋里的三根蜡烛?

司珈晔朝鼓起的睡裤口袋摸去,确实存在三根蜡烛。

“那么蜡烛可以帮到我什么?”她凝望着天花板自说自话 “我现在并不处于危难之中。”

思虑再三后,司珈晔决定暂且保留这三根蜡烛,连同女鬼信中所说的一起。

视线扫过的地方仍然是黑雾缭绕,她没有耐心等待雾气散尽,只能暂时隔去烦闷酣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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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时撞鬼
连载中枯里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