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昆南楼

“喂喂喂?听得到吗?你就在我旁边对吧?”

“事到如今也不用再躲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人手无寸铁,不会对你造成威胁的。”

“不过,要是你想伤害我的话,可以试一试。”

眼见没有回应,司珈晔无所忌讳,拖着行李箱继续绕圈溜达,周身的鬼域空间在她的走动下持续减缩着。

几次踢到墙壁,气氛也更为压抑,她终于按耐不住烦躁起来。

难道说,这次的鬼又听不懂人话,需要司珈晔再次胡言乱语说些鬼话?

她很快打消念头。

这只鬼是否具备异能暂且不说,既然只要是经历过非自然死亡的鬼都能够开启鬼域,那么这只鬼生前必定在世界上存在过,是学习过语言的人类,如果是外国人,来到中国后,比较日常的中文总该会说上一两句吧。

比如,打招呼说“你好”,谦虚点说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问价钱用“老板这个多少钱”等等。

除非对方是襁褓中的婴儿,或是耳朵不灵光的老年人,听不清她的提问。

“不会是……”

想到一种可能性,司珈晔蹙眉,瞻前思后的有些心生歉疚,她反复抓挠着手指,不知所措。

“那个……抱歉,我不知道你生前是聋哑人,还问了你很多废话。”

司珈晔并没有把这类死于非命的鬼魂当作异类,一律视为同类罢了。

她弯腰准备道歉,只是歉词还没说出口,脑袋就撞到了墙壁。

“砰!”

这一下撞得不轻,她后退连连,不料没退几步后背又撞到一面墙。短短几秒,两声碰撞声盘旋在空气中。

司珈晔一手捂头,一手搓背,发出极其微小的吸气声,谁料,膝盖一个没注意顶到行李箱,局促的空间里,她没法再多出一只手去安抚受罪的膝盖。

不知不觉间,鬼域的狭窄程度甚至已经比不上公共厕所的隔间,四面环绕的水泥墙榨取着剩余的氧气。

发觉呼吸不顺,司珈晔遵循本能仰起头,想了解头顶上方的空间有没有变化,意识到自己看不见,她干脆踮脚,双手举过头顶,估计高度的同时呼吸着更为新鲜的空气。

手掌很快触碰到顶部,司珈晔狐疑,放平脚跟后继而绷直脚背吃力地踮起脚尖,这一次,手臂没有完全伸直就已经接触到顶端的天花板了。

起初,第三个鬼域的空间是以高度不变,占地面积逐渐减少为代价发生变化的,并不是一股脑的吞剥。

原先,地面离天花板的距离大概有三米以上,现在,下降至两米一左右。

看来再过不久,空气就会愈加稀薄,困在这里的人会渐渐喘不过气,无法施展身体,在四面八方的强力挤压下,全身的骨头轻而易举就能断裂,最终鲜血迸裂,血渍浸透衣衫,整具躯体瓦解成一摊揉杂着碎骨的肉泥。

想到这,司珈晔全身发麻,开始幻痛。

不行,得尽快找到办法脱离这个鬼域。

可是,她正处于失明状态,看不见任何事物,也不会手语,对方又可能是聋哑鬼,听不见声音也说不了话。

如果不能发出声音给予答复,这只鬼完全可以尝试效仿长发女鬼,随便制造动静提醒司珈晔,比如在墙壁上刻字,或是蓄意推她一把,加强自己的存在感。

还是说,这只鬼是个社恐?

司珈晔伸出手在包括天花板在内的墙壁上四处乱摸一阵,交替双腿来回扫荡着脚下的地板,触感依旧,并没有感受到异样。

她认为对方不一定是摸不着,而是在躲避,故意不让她抓住。

那这家伙的体型可真够小的,司珈晔身高腿长,在内部空间还在持续压缩的情况下她愣是一点皮毛也没碰到。

头顶的天花板已经降至两米,再下移二十厘米,她就能收拾收拾准备谱写遗书了。

困境升级,似乎彻底进化为无解题。

难道说,这世上存在着人困于陷阱内,鬼魂在鬼域外旁观的情况?

身份忽而转变为困在鱼缸里的金鱼,司珈晔呼吸不畅,心烦意闷。

她所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既然想到这,就的确有此种可能。

心中一直有个疑影,在猜测变为事实之前,司珈晔需要排除掉一切的不可能。

所处的鬼域还能供人散步两圈,这说明还没有缩减到令司珈晔满意的地步。

她拎起行李箱,肩膀蹭着墙壁在小小的四方空间里挪步,衣服与水泥墙产生摩擦,粗砺的颗粒迁悉无遗地破坏着布料的平滑,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在不舍,故而极力挽留。

先行的脚尖总是最先抵到墙壁,接连的碰壁让司珈晔慢慢找到节奏,等到完全适应后,已无路可走。

一旁的行李箱艰难地挤在身体与墙壁之间,司珈晔抬出一条腿留出一点活动空间,随后拎出行李箱将其举过头顶,在喘息都是奢侈的情境下她再次背靠墙壁走了一圈。

此刻的她满头是汗,在不伤及自身的情况下,她小心谨慎地把行李箱移出头顶,利用仅有的空间将它放回脚边。

逼仄的鬼域里,司珈晔坐在行李箱上擦汗,头顶的天花板几乎是近在眼前,她坐着向上伸手就能碰到。

空间狭窄到如此境地,这只鬼要是正与她共处一室,也早该表达不满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忍者,如此有耐心。

司珈晔腹诽,正欲抬手擦汗,手肘不慎撞到墙壁,她咬着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侧头用脸去蹭肩膀上的衣料。

此时,所处环境的面积恐怕只有一张课桌大小,伸腿抬手都很费劲。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司珈晔反而更加清醒,等不及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后背的炙热早在她进入谭家人创造的二重鬼域前就已经扎根,司珈晔不以为意地将这份异常携带进鬼域,背负着这种感觉持续到现在。

她跟长发女鬼存在差异,她有血有肉,是身体机能还在运作的人类,女鬼是灵体,她们形态不一,认知上也许亦是不同。所以,女鬼所见的,司珈晔未必能用肉眼看见。甚至,长时间在鬼域里逗留,她在感知上也会被干扰,变得迟钝,进而遇到不同寻常的危难时,大脑会不由自主地选择忽略不计。

司珈晔不明白女鬼是出于何种立场故意隐瞒一切,女鬼所说的话在当时听来云里雾里,但结合如今的困境,这一切就得到了解释。

女鬼为什么要让她晒太阳,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何故意将她推下眼球山,落地后脖子像被人死死掐住喘不过气的原因,女鬼趁人之危的补刀,将所有关键点逐一连接,那时的谜团得以在此刻消散。

女鬼的行为实际上——是在驱逐。

只不过并不是针对司珈晔。

为什么只要靠近女鬼,脖颈和喉咙就会感受到压迫感,最终头晕眼花胸闷想吐呢?这些症状想来并不完全是鬼域给人类造成的影响,其中另有隐藏。

是在紧张,害怕。

当然,出现以上两种生理反应的家伙可不是司珈晔。

“还有一部分能够在短期内轻易解决的事,我想还是你亲身体会更好,我尽力了。”这句话是女鬼的原话,现在,她总算理解了女鬼的良苦用心。

融合所有疑问反复推敲,重压在司珈晔身上、浓重阴霾带来的困境即将迎来曙光。

后背时常燥热的缘由、喉咙和脖颈的不适,总是呼吸不顺、进入到第三个鬼域后一直没有找到鬼的原因,事到如今,司珈晔已然看透一切。

她并没有失明,很大可能是视线暂时被遮挡住了。

最后一点,关于蜡烛。

司珈晔原先不明白女鬼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不让她接触蜡烛?在木屋鬼域时女鬼朝她丢来的蜡烛为何一定要是燃烧的,觉察到飞来的蜡烛时,后背怎么会突然变得滚烫。

现在看来,当时女鬼做出的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其实全都只是在帮她,为她驱赶不知从何时招来的麻烦,而女鬼不知处于何种处境,并没有将这些一并告知于她。

“失明”前的天花板上,女鬼留下的信中,所提到的三根蜡烛能够助她一臂之力。

从睡裤口袋里取出三根白蜡烛,司珈晔将棉线制成的烛芯揉搓捋直,过会儿方便点燃。

好像接近女鬼或是接触燃烧的蜡烛,只要满足其中的一个条件,那么,层层叠加的窒息感就会像潮水一样将她包围。

司珈晔先前原以为自己是因为紧张从而产生应激反应,琢磨半天,恍然惊觉原因与自身无关。

“不对。”司珈晔小声地反驳自己的观点,更正道,“根源,仍旧在我身上。”

挤在狭隘四方空间里的身体几乎没有活动空隙,上方的天花板下降至一米七左右。但凡司珈晔的内心在此刻生出半点畏怯,那么她连临终前的遗言都已经想好了。

她不急也不躁,有条不紊地吸气收腹,蹲靠在墙角耸肩缩腿,尽量空出一点缝隙,好搬起行李箱放到自己的腿上。

时间还来得及,蜡烛在手,行李箱里还藏着一盒火柴。

长久以来为达到目的,司珈晔在行为和心态上确实疯了点,她不在乎外人怎样理解,只遵从自己的内心,她可以为了满足愿望适当的吃点亏做出让步,她不怕死,只怕死得拖泥带水不够干脆。

另外,但凡出现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不论人鬼,一律赶尽杀绝。

司珈晔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发出的脆响撕破黑暗,她势必要让依附在自己后背上的这只鬼落得应有的下场。

抱歉抱歉来晚了,这两天有点忙,人物小传没写完,还有点卡文。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昆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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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枯里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