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昆南楼

身后,滚腾灼烫的白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在持续增多,司珈晔的整个后背掩藏在这片稠密里,右肩只能感受到重量,转头回看时,她不甚将这些来源不明的浓烟吸入鼻腔,眼睛只能勉强睁开,完全看不清肩膀上的状况。

想象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甚至有些离奇,司珈晔再次被自己的想象力欺骗了。

她拧开两瓶矿泉水从头顶开始浇灌,水顺流而下,浸湿发丝,成功阻断了火势,也稍微平息了她的怒火。

意气用事干什么,况且,她的发量本来就不是很浓密,常年染发已经让她的头皮担当不起了。

耳侧的头发被烧掉一片,断裂处的黑糊混合着焦臭,再重新梳理头发,应该能被其余完好的发丝掩盖住。

司珈晔再伸出双手一前一后地同时抚摸颈部,摸到的只有肌肤,喉咙处的不适感和后背的炙热也还在继续,并未全部消退。

这就说明,直到现在,那只鬼依旧没有显形,它的手臂可能仍然禁锢着她的脖子,那肩膀上的重量是怎么回事,鬼不只有一只?

司珈晔侧头,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为快,可呛鼻刺目的浓烟却先一步打掩护,几次三番求之不得,她被熏得涕泪横流,最后,只能选择放弃。

眼睛派不上用场还有手啊。

她抖抖肩,并在心里估算,压在肩膀上的东西大概有五斤,重量正好与刚出生的婴儿相符合,或许还是个早产儿。

司珈晔伸手探摸,片刻后,她大为不解。

那东西堆得挺高,几乎与头颅持平,方方正正的,有棱有角,触感坚硬层次分明,不像是鬼。

司珈晔蹙眉,心里一阵嘀咕,这东西她熟悉得很,有一股淡淡的油墨香,如果没猜错的话,每个人肯定都使用过。

她把肩上的那堆东西稳稳捧好,再转移到面前的行李箱上,扇去周身的烟雾,定睛一看,不出所料,是三本字典。

分别是《新华字典》《成语大词典》《英汉双解大词典》。

大小不一的压痕刻印在这些字典的封面上,正中央褪色的名字贴上,字迹已被墨渍晕染。

也许,扉页藏有名字。

翻开第一页,并没有看到除印刷字体以外的其他字迹。

“这是什么情况?三本字典又是个什么鬼?”司珈晔挠头,无语到发自内心地哼笑出声。

笑声很快被外力打断,脖颈再次遭到牵扯,声音猝不及防地卡在喉咙里,惹得司珈晔禁不住干呕。

清好嗓子,这一次,她比以往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有东西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份量比眼前的几本字典还要重。

“这回总该是手臂了吧?”司珈晔半信半疑地将爪子伸向自己的前颈,自上而下来回摸过几遍后,只触碰到两根不足小指宽的细绳。

“怎么?房梁都没有你还想把我吊死啊?”

发觉细绳的另一头正有力量与自己抗衡,司珈晔双手用劲一把扯烂其中的一条细绳,那头的力量骤减,识趣地不再与她争抢。

细绳末端垂放着让她难受不已的重物,看来现在正悬挂在她的背后。

找出剪刀剪断细绳,重物落地发出闷响,司珈晔顿时快意当前,扭了扭脖子长舒一口气。

身后的浓烟还未散去,身心得以畅快,也多出些精力分辨事物,她这才注意到这股烟的气味很独特,初闻呛鼻刺激,久而久之习惯之后,居然闻出糊臭中夹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焦香。

司珈晔遏制住饥饿,转而去找落在身后的重物。

这是一个黑色的布制手提袋,还在向外冒着热气,提手已经损坏,是两根颜色焦黄的尼龙绳,

手提袋里整齐码放着一大摞书本,司珈晔大致查看一番,发现都是一些数学练习题和各种名著书籍。

翻看练习题,里面大面积覆盖着简易方程题,角落里只偶尔出现几道几何图形题,这些题目在她眼里是扫一眼就能会的程度,再加上字迹稚嫩不失工整,所以,推测手提包的主人应该是个小学生。

“等等,”司珈晔搜出一本较为格格不入的书籍,看清楚封面上的文字后诧异道,“小学生读得懂百年孤独?”

把书名、作者名、译者姓名、出版社名、内容简要……都察看过一遍后,司珈晔才由衷地感到骇然。

“小学生读这本书,应该会很辛苦吧?”

毕竟,这本名著的晦涩程度足以让每个阶段的司珈晔望而却步。

带着疑虑,她重新翻开这本书,把开头的一段文字先看完,确定内容无误后再抱以正常心态迅速翻阅剩余的页数。

蓦地,眼前闪过怪异,几道狰狞、参错的黑色痕迹格外醒目,放慢翻书速度,司珈晔找出最先出现痕迹的那一页仔细查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痕迹撰写者所要传达的内容,而是割裂开书中文字、影响阅读流畅度、用黑色水笔书写出的粗重笔划。这些字迹笔锋尖锐强劲,笔迹狼籍不堪,犹如湛蓝天空中久聚不散的乌云,异常惹眼,并且,一笔一划都潜藏着书写者的狂热与积愤,尤其是在司珈晔读懂这些汉字之后。

“好想出去。”

“这里好黑。”

“好重……好累……”

“可不可以出去玩。”

“透不过气来。”

“我不要待在这里。”

“我好寂寞、好痛苦、好热。”

“好重啊……”

“好重啊……”

“谁来救救我。”

每翻开一页,司珈晔就会将纸上的内容复述一遍,慢慢的,她似乎能领略到书写者当时的情绪,诵读的声音也从饱满走向蹇涩,从事不关己的看客渐进为身临其境的局内人。

这本书,从某一页开始,就充斥着书写者无尽的孤独与无助。

意识到自己不由自主地沉沦,司珈晔立即合上书从痛苦中脱离,脑海里自动阻绝了岁月中浸微浸消的呐喊声。

调整好心态,她注意到书脊的顶端,有一块即将掉落的名字贴,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许、许……许什么?”

由于四周白烟缭绕导致眼酸生泪,司珈晔实在辨认不清名字贴上的文字,于是,她直截了当地将它撕下,扇走烟雾后藏在手心举到眼前,逐字逐句地念出口。

“许、嘉、悦。”

“许嘉悦?”

读顺口之后,司珈晔提高音量复读一遍,在她琢磨之时,身侧的角落里倏地发出声响,似乎是谁正在抽泣,还混合着呢喃声。

而且,浓烟正是从角落里喷散开来的。

近在眼前的距离,司珈晔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径直用手前去触碰。

首先摸到一只类似是脚的东西,她无法摸清那些参差不齐的硬块是不是脚趾头,它的表面温度相当温暖,触感像是在摸一块锈迹斑斑的铁块,有点刺手,掌心触及到时,还有点微微发痒。

一直往上摸,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反而温度逐渐升高,触感升级,司珈晔感觉更像是在揣摸一个正在发烫的大铁锅,具体一点,还是沾满锅灰的铁锅锅底。手掌上移,直到能够覆盖甚至包裹住,她才惊觉那是一块膝盖,那刚才摸过的地方肯定就是脚掌和小腿。

再动手可就不礼貌了,司珈晔立刻收回手,整个手掌沾上黑色,思虑一瞬,她伸头凑近角落想要探明虚实,不到一秒,她捂住口鼻撤回原地。

气味越来越奇怪了,让人无比抗拒的同时又心驰神往,还不是一般的向往。

司珈晔擦掉嘴角的口水,实在是太罪恶了,她觉得在这种时候不能生出那样的想法。

“许嘉悦,你是叫许嘉悦吧?”

由于不能直接目睹,所以她只能先向角落里的小鬼提出请求,一个能够改善交流环境,顺便满足好奇心的请求。

不等小鬼答话,烟味让司珈晔难以忍受,她捏着鼻子继续发话。

“呃……许嘉悦小朋友,你能不能暂时停止散发烟雾?”

目前的谈判对象是一个小朋友,可能还是个经历悲惨的小朋友,所以,她敛去气闷,和颜悦色地说道。

“你找我肯定也有事吧?你是有目的的,对吗?”

“如果我不好受,你的目的也不会达成,到那时,你也会很困扰吧?”

角落里的小鬼还在呢喃,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接连抛出几个提问都没能等来回复,司珈晔按耐不住展露怒色,语气也不客气起来,挟带着淡淡的威吓。

“难道说,你已经准备好迎接鱼死网破的下场了?”

等了许久,对方还是没有回答,空气中隐约传来磨后槽牙的声响。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司珈晔冷不防地问道。

行李箱里,放着两顶帽子,一黑一蓝,另外,还有张灰色的薄毯和一条绿色的毛巾。

“黑色,蓝色,还是灰色,或者是绿色?”

“这里有烛火,你只要说一声喜欢什么颜色,我烧给你看。”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大方?”

司珈晔微眯着眼睛探出身体,音调突如其来地增高,气焰张狂,不,更多的是无所畏惧。

“不说话是吧,那么我来决定咯?”找出行李箱中的薄毯,她语调放轻缓,乖戾地询问,“灰色,你觉得灰色怎么样?”三根燃烧的蜡烛再度回到司珈晔手上,她满不在乎地正要将薄毯点燃。

“陪我玩……”

角落,小鬼的呢喃声不再含糊。

司珈晔没听清,反问道:“你说什么?”

“陪我玩,陪我玩……”

这一次,浓烟停止散发,角落里传来小鬼颤巍巍地恳求。

拨云见日的时刻到来,司珈晔渐渐看清了这只小鬼的样貌。

《百年孤独》这本书在我的书柜上放了整整三年,同时期买的书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就这本,我至今都没有翻过三页纸。(疯狂对手指)

ps:很明显了真的,大家都留到最后说,现在谁也别出声。

再来汇报一下进度,正在努力存稿中,本人龟速码字,码完还不能马上发出去,还得捋剧情和语句是否通顺,能否呼应前文,伏笔该不该在这时候埋。我还需要多花时间把作者的身份暂时搁置,从读者的视角出发去看自己的文,(因为刚码完字的那段时间,脑子还是热的,心态也无法平静)方便找错处,这种方法对我来说很适用,我经常能找出许多问题,前阵子稍微修改过前文,就是因为发现了短短几行内容中人名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影响阅读,我写了二十章才发现。。。

咳咳,就先说到这,再次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鞠躬)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昆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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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时撞鬼
连载中枯里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