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昆南楼

声线粗涩干哑,仿佛出自于上个世纪的留声机里。

司珈晔斜睨侧方,定住的身形没有施展出应对动作。耳边倏地响起“嘎吱嘎吱”的异响,似乎是某样松脆的物体正在被咀嚼。

身后的家伙没有后续动作,两人僵持着等待对方率先出手。

肩上感知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司珈晔霎时来了精神,她迅速扼住那只即将降落的手腕,跳动的脉搏足以证明对方的确是预料之中的人。

“急什么嘛。”蛇扬起另一只胳膊正欲搭在她空荡荡的肩上,被躲开后他急不可耐地把脑袋从后方伸到司珈晔眼前。

“看我今天特地为你做的造型,怎么样?”他用原声说道。

见没有赢得司珈晔的目光,他没有放弃,而是把视线转移到散发痛意的手腕上。

“你要是喜欢这只手,我不介意每天为你展示。”蛇自我陶醉地说着。

“好啊,那就先剁下来吧。”司珈晔顺其自然地接话,手掌收紧了力道。

蛇的耐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强,不过硬碰硬可不是良策。她沉住呼吸,将握住的手腕扭转半圈,在蛇诧然的目光中她顺势使出一记过肩摔。

“砰!”

重物落地的声响。

“嘶——”

败倒的蛇只顾着呲牙咧嘴,并没有起身反击,司珈晔收回迎击动作,这才注意到他夸张的造型。

鬼修女?

她深感无语:“死蛇,下次拿出点诚意来,这种只能吓唬西方小孩的形象对我没用,当然,中式的也一样。”

蛇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他半坐起身悠然道:“小司啊,我们认识了十年,你好像从来没有喊过我的真名陈誓霖,对你来说我的真名就这么羞于启齿吗?”

“哈?”

司珈晔一头雾水,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这位相熟已久的敌人,心中揣测他的用意。

眼前之人的行为让她捉摸不透,史无前例的战术。

从前蛇虫鼠蚁四人一拥而上都打不过她一个,这次一个个往前送不说,惨败之后竟然不逃,还偃旗息鼓,透露出求和的意味。

还有肉麻到试图拉近距离的话术,他这是上销售组织进修去了吗?下一步不会要推销产品了吧?

见陈誓霖语笑晏晏,她决定依计而行,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并且十分好奇他们这次的来意。

看了一眼时间,还很充足,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听一听又何妨,不过时间一到,立马将他们扫地出门。

司珈晔单刀直入地问:“说吧,你想看我落得哪种下场?哭天喊地还是魂飞丧胆?”

陈誓霖咧嘴干笑,低眉顺眼地将这些嘲弄收入眼底,他也不慌,先向角落里无声干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又冷眼瞥视窗边仍然处于昏睡状态的害虫。

这是要清场啊,司珈晔不禁起疑。

鼠蚁二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三楼,害虫依旧挂在窗外cos腊肉。

两人一走四周顿时宽敞不少,司珈晔背靠墙壁始终与陈誓霖保持距离。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的目的。”

陈誓霖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他歪斜着脑袋凝视司珈晔:“其实,从十年前,再到今天的这个晚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困扰我已久的问题,那就是……”

眼见他又要啰嗦,司珈晔重咳一声打断拖延。

陈誓霖了然于心,微笑点头表示了解,而后猝不及防地摆正姿态,他眸光突变,神情平添几分肃穆:“那就是司珈晔你,到底畏惧什么样的物种,你是否具有天敌。”

听到这个问题,司珈晔神色一滞。

见此情景,陈誓霖颇为诧异地睁大眼睛,不过这种惊错只维持了几秒钟。

“嗯……”

司珈晔饶有兴致地双臂环胸抱于胸前,凝思片刻后,她放松肩膀摊开双手,展示着自己的内心,答案是——没有。

准确来说的确没有,先前出现的那只猫,她没有惧怕,她对动物毛发过敏,避让是出于生理上的本能,她的精神层面偶尔会被干扰,但绝不会被恐惧占领。

这毛病也不能根治,只能预防。如果有这样的的小麻烦妄图打乱她的工作,她也只能暂时示弱或者马上离开,毕竟谁愿意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在缺少药物的情况下出现过敏症状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不过那只猫细看下来确实挺可爱的,可惜摸不着啊,司珈晔暗想。

听到她的回答,陈誓霖顿时难掩失落。

然而此种情绪很快被取代,在司珈晔存疑的目光里他即刻恢复成似笑非笑的模样。

陈誓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泡沫箱子放在跟前,他拍了拍箱盖,说:“这里面,有好东西。”

司珈晔歪头,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好东西?”

陈誓霖没有注意到微妙的异样,他勾手招呼她坐下谈话。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肯定会感兴趣,但是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坐下说话。”

感兴趣的东西?

根据两人多年的你追我打,陈誓霖对她的了解程度仅仅是高于陌生人,就算是这样,也足够了。司珈晔所期望的、感兴趣的,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知晓它的人同样耳熟能详。

箱子里面的东西勾起了司珈晔的好奇心,同时她也心存疑虑。但是考虑到对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不妨一探究竟?

不过,如果箱子里的是猫,以她的反应能力来说躲避起来完全绰绰有余。

司珈晔神色无波地走向他,踩住那只覆在泡沫箱盖上的手背:“不过,我现在比较感兴趣东西,只有这只手掌,你是自己剁下来呢?还是我帮你拧断?”

虽说嘴上说的是玩笑话,但她的态度和语气却出乎意料的认真。

回想起两人先前的对话,陈誓霖哑然失笑:“如果能如你所愿,别说这只手,我愿意把这具身体做成木乃伊,陈列在你家客厅。”

“我不介意你每天早上都跟我打招呼。”此话一脱口,陈誓霖的表情原封不动,司珈晔差点原地呕吐。

油腻到反胃的表述,司珈晔强忍不适地收回踩在他手背上的脚,厌恶地盯着触碰过他的手掌,脚也不忘来回在地上蹭刮。

陈誓霖没有抱怨,神色依旧。

他试探道:“您先听我说,里头的东西要是化成一滩水,那可就浪费咯。”

“一滩水?”司珈晔颇为震惊,“这里面到底什么东西?”

听到提问,陈誓霖慢条斯理道:“您是想亲自揭盖呢还是要小的代劳?”

“让开吧。”司珈晔比了个手势。

“好勒!劳驾您指个地方。”陈誓霖恭敬道。

“门口。”她随手一指。

“得嘞!”

泡沫箱里的东西似乎并非活物,空气中也没有血腥味和腐烂发出的臭味。如果拖延时间会化成一滩水,那么只能是……

司珈晔掀起箱盖,确认过里面的东西与自己预料到的相差无几后,她狐疑地扭过头。

陈誓霖正松闲地靠在门框边仰望天花板。

“喂,死蛇,一箱老冰棍有什么可看的?”司珈晔叫住他。

“哦,这个呀……”他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消肿止痛嘛,敷完还能吃呢,你打人不是最喜欢打脸嘛?”

“你要来一根也可以,不过得多留几块,我兄弟他们更需要这些……”

怪不得先前耳边凭空出现一股凉气,感情是他在吃冰棍啊。

如今,司珈晔可以确定陈誓霖提到的能让她感兴趣的东西真实存在,毕竟他深知惹恼她的下场。

她强忍着怒意质问:“你说的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就是这些冰棍?”

陈誓霖立即解释:“不不不,你注意看箱子角落。”

“角落?”

经过一阵翻找,司珈晔在泡沫箱的角落里找到一瓶眼药水。

陈誓霖靠近她,语气微妙:“想必你也知道这栋楼的过去,可我得到的消息远比你知晓的还要……”他顿了顿,显然是在脑海里寻找相应的词汇。

“呃……还要血腥、黑暗、诡异、毛骨悚然!”他顶着张鬼脸越说越亢奋,“你绝对想不到……”

“有屁快放!”司珈晔高声中断。

“噢噢噢,”陈誓霖清了清嗓子,说,“这么多年来你不是一直想看见鬼吗,这个瓶子里的液体能帮你实现愿望。”

司珈晔不屑:“我知道,牛眼泪嘛。”

陈誓霖一把抢过瓶子:“不,这是效力更强的见鬼药水,不是普通的牛眼泪可以攀比的。”

觉察到他话里有话,司珈晔警觉地听着。

陈誓霖晃了晃手里拇指大小的瓶子,仰望于天,眼中展露憧憬:“我和你不一样,像我这种坏事做多的阴沟老鼠,总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人脉,有些事是不得不做,并不会顾及他人的意愿……”

“喂喂喂!偏题了。”司珈晔打断煽情。

陈誓霖尬笑一阵后正色道:“抱歉抱歉,其实,我想说,在特定的时间和适宜的地点让这个瓶子里的液体接触到你的眼球,你就能看见鬼,而且是……很多鬼。”说完,他蓦地环顾周围示意她。

“哦?是吗?”司珈晔故作惊叹。

她诡笑着从陈誓霖手里夺回瓶子:“那么你应该知道吧,这番话的可信度,还有我的想法。”

陈誓霖点点头:“当然,烂熟于心。”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司珈晔拧开瓶盖。

“开始吧。”不过在看到她举起瓶子剥开自己的眼皮后,陈誓霖做出疑惑,“嗯?”

看清楚状况后他完全放下防备:“噢噢噢,请自便。”

“那个,要我帮忙吗?”眼看司珈晔准备了半天还未开始,他有些焦灼。

“好啊,你帮我。”

司珈晔把瓶子扔给他,两人离得不远,见瓶子即将坠地,陈誓霖弯腰捧手准备去接,不料被她率先靠近一把抓住。

在陈誓霖质疑的目光里司珈晔抓住他的两只手腕举过他的头顶直往前冲。

司珈晔略高,所以实施这套动作对她来说并不难。

陈誓霖的背后就是墙壁,他自然意识到她想做什么。

可为时已晚,只能稍后再做挣扎,他坚信自己有能力挣脱。不过事实远超他的想象,司珈晔半路又来了一招过肩摔。

在空中短暂停留的一瞬间,陈誓霖两眼一黑。

疼痛自后背曼延,他下意识蜷缩身体,手也顾不得反抗。钝痛中,他感觉到脸被人摆正,眼皮被强制拨开,冰凉的液体闯入眼眶。

“想骗我,下辈子吧。”司珈晔高声喝令。

昆南楼的主场还是珈晔,陈誓霖的出场只是为后续剧情做铺垫,他算关键人物,台词也大多数是伏笔,有必要的话大家还是要注意一下。

还有,文章中提到的的牛眼泪见鬼法的设定源自于电影《阴阳路之我在你左右》,更详细的说法网上也有,感兴趣的可自行了解。

ps:小时候的作者看完这部电影晚上睡觉都不敢露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昆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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