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吃完饭后，大家在书院走动消食，有人提议作诗，钱思齐正要拿出自己之前的诗词来充数，就见孙永清朝着自己招手。
同时陈定风，还有几个刚刚表现好的，也都被叫上前面，几个夫子出题一通考教，考得钱思齐脑子一片空白。
索性原主基础踏实，加上钱思齐思维敏捷，所以表现不特别好，但是也够用，中规中矩。
钱思齐自己知道自己的表现一般，但是几个夫子都不动声色，将所有的人都考教了一通之后，才笑着建议去试试所谓的自己弟子出的题目。
钱思齐自然知道，这文会前面这些都只是前戏，真正的重点在于之后的题目，想来那才是能不能进入书院的关键，能不能拜师的关键。
钱思齐心里反复的思考，衡量，
目前面临的问题是原主的身体，目前还没有发育，但是之后一定会发育，会有生理期，而青山书院是住校的，
而且这消息要是在孙家私塾暴露，那是外祖家，无论如何，是可控的，就是对男女大防看的非常重的孙用清也不至于让自己去死。
但是钱思齐拷问自己，自己甘心吗，甘心小心翼翼的，和祖母吵架，和父亲吵架，分一点点钱，来因为户口的原因，连房子都不敢买，
这样的社会，父亲可以光明正大的夺走子女的财富，法律支持，社会支持，宗族支持，所有人都支持，
要是是一个男丁，还可以说继承财产，是女子，就是男人手里的橡皮泥，在所有人的支持下，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勉强坚持，等过上几年，年纪大了，在母亲的安排下，说出是女性的事实，到时候保不住钱财，然后哭闹，求父亲原谅，求祖母原谅，求所有人原谅，
然后在求得他们的怜悯，不至于丢掉性命，
但是因为长期男装，不懂女人会的东西，没有注意男女大防，清白名声没有了，不得不低嫁，嫁给不在意这贞节的三教九流的人，地位低下的人，娶不到媳妇的人，只有这些人不在意所谓的清白名声。
或者远远的嫁，嫁到不知道这事情的地方去，成为了人家的外人，无依无靠。
又或者直接弄到乡下去，嫁到山里去。
钱家尽管是商人，是中人，但是也是城里的体面人家，也要讲名声的，这是杨麦穗的原话。
更不要说还有一个读书人家孙家，只怕这事情一出，闹大了之后，孙家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死，毕竟污了她们家的清白名声。
这样嫁出去，定然会被夫家瞧不起，这样的夫家，家暴，打骂，饿肚子惩罚，将人当生育工具，这些都有可能发生。
钱思齐拷问自己，敢面对这些吗？
一想到这些，钱思齐就不寒而栗，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妨大胆点，想办法考进书院，接着读书，去赌一把，就算不能参加考试，也要展现一下才华，弄一个才子的名号傍身，
谁让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位于读书高的时代，有文化，代表的是社会地位，
获得社会地位之后，再想办法搞点钱，这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下去。
很快，仆人们将圆桌子搬开，地方整理赶紧，然后将书院里面的书桌端出来，整齐的摆放在广场上，
孙永清将自己的学生叫到面前，“沈山长的意思你们能明白吗？除了齐哥儿，你们几个都是要下场考试的，等考上童生，青山书院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如此，不如去试试，齐哥儿，你也试试去。”
大家都点头答应，比起飞花令一场，这次坐下准备答题的人少了很多，三分之一都不到，毕竟，沈山长要收徒的想法，不少人都知道，
很多人自知无望，也不愿意在众人面前丢丑，干脆放弃，在一边看着想要争取的人答题。
钱思齐坚定了内心之后，心平静了下来，只等沈山长的题目了。
“试贴诗：赋得「士先器识」，得「文」字。（1）”
这是听到这题目，钱思齐咯噔了一下，这对她来说实在有些难，这个，孙永清完全没有讲过，
索性，钱思齐还是钱思思的时候，小视频刷得多，听过关于截搭题的说法，联想到这里，就能知道这算得上截搭题目，找出这题目的题干也就不难了，
原文应该是，“士先器识而后文艺。”这句话是《新唐书·裴行俭传》里的，「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就是说做一个士，首先得有器识，然后再谈文艺。（2）
结合这些，钱思齐勉勉强强填出一首格式就是‘五言八韵’加‘仄起格’的试帖诗来，（3）
之后赶紧恢复心情，保持稳定的情绪，索性接下来的题目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4）”
解释并且阐述，这对钱思齐来说，并不难，洋洋洒洒的就开始作答，
沈山长出的这题目一说出来，没有坐下的人忍不住思考，要是自己坐下，这题目会做成什么样，
试帖诗的这一问，简直就是下马威，目前朝廷的考试中，已经偶尔出现截搭，但是还是非常少，至少在安南县这样的小地方，就有很多人不知道，
第二问说简单，其实很难，《孟子》三章是经常会考到的，如何答出新意，如何全部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理念，这实在是一个不好把握的度。
王夫子忍不住小声说道：“沈山长，这徒弟，要求高啊！我带来的几个，恐怕都没有希望了。”
孙永清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钱思齐今天的表现太好，他寄予厚望，既是自己的学生，更是自己的外孙，孙永清自然寄予厚望。
时间到了，青山书院的夫子们，走下来将大家的文章都收起来，钱思齐悄悄的观望，只见不少人空白了不少，
钱思齐的心就稳了，拜师的希望不大，钱思齐的目标也不是拜师，但是能进书院的机会应该是有的。
钱思齐目前还不知道，县试的时候是怎么搜查的，
如果搜查不严格，只是简单的查看，那去考一场又如何，反正，县试是一天一场考试，不上厕所也成的。
如果搜查严格，需要脱掉外衣，那去考试不现实。
进入青山书院就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至少可以光明正大的推脱一下，还能积攒力量，为之后的独立做准备。
钱思齐这些衡量，小伙伴们都不知道，
考试结束之后，青山书院需要批改，成绩通常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出。
所以这文会就这么结束，大家各回各家，几个小伙伴在马车上不停的赞叹钱思齐怎么这么厉害，
“太厉害了，那陈定风从小就传出才名，是夫子说一定能考上秀才，甚至举人的人。”
“齐哥儿，你竟然是第一。”
赞叹结束之后，又一起讨论今天的题目，只留下钱思齐在遗憾飞花令第一名，竟然没有一丁点奖励。
今天的第二道题目大家都还有点底，都做出来了，尤其是姜济泰的，答得特别好，孙永清都忍不住赞叹，钱思齐自愧不如，他在这方面是思维，还是差一点，而姜济泰是孙家私塾成绩最好的人。
至于第一题，除开钱思齐，全军覆没。
要不是孙志杉这个孙永清的亲孙子都不会，只怕要引人误会，
“齐哥儿，你今天做得特别好，我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题目。”
表扬了外孙，又接着安慰其他的学生，“你们不用担心，这试帖诗是下马威，大家都不会，这题目意思不大，你们第二题做的好，还是有优势的。”
“多谢夫子，我们知晓了。”
回到孙家，今天大家都累了，几个学生都选择了回家，钱思齐和杨志杉也都各自休息。
进入黑暗闭塞的耳房，钱思齐更是坚定内心，同时也在祈祷，成绩明天就出来，以及外祖母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一切都等尘埃落定再说。
（1）（2）（3）自知乎答主——古水，这整个题目和相关的知识点，都是知乎答主——古水讲解，
（4）《孟子》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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