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旗

从西安回来后,邮箱堆满了邮件,什么事都有,有感谢信,有问能不能请他吃饭。笪水起得早,一封封看完然后回复,在看到被挤到下面的邮件时,握着鼠标的手停了下来,发件人是邰廿,他点开,对方问:快到伯父伯母的忌日了,今年回来吗?

忌日……

笪水回复:不了。

处理完所有,他把电脑合上,忽然狐枝安业下楼,拿着手机跑过来:“我靠,村子里有人打起来了,还是桃色纠纷。”

什么是桃色纠纷呢?用简短的话来说男女不正当的情爱引起的纠纷。

现在是网络时代,就是村子里也通上了网,内存中放好几个软件,其中微信是大家使用最多的,基本上人人都下载一个。他们下载后又学会了如何创建群,建群把村民都拉进去,久而久之成了羊毛村的村群,有什么事都会往里说,有的还会在里面吵架,比如因为一个垃圾桶吵架,你放我门前了,你占到我的位置了。

笪水来了一个月便被于大给拉进群,拉了后有刚好两个人吵架,他听了一条,让狐枝安业听见了,对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吵架吵成快炸天的人,就起了好奇心,说:“你也拉我进去,我听,你再退出来也行。”

笪水同意退了。

狐枝安业第一次见,丈母娘吵不过女婿上来继续吵;妈吵不过,儿子上来吵。

他连着看了好几天,那股劲堪比当年偷看小说的时候。

笪水停了一下,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早上,”狐枝安业嗅到了吃瓜的味道,“手机叮铃叮铃吵醒了我,我一点开就再也睡不着了,你要听听吗?”

闲着没事,他嗯了一声。

狐枝安业点开听完的一条。

“挖槽,大事啊,赵能媳妇把哑巴赵能捉奸在床,场面可劲爆了!那个女的还是性格孤僻一个人在山上住的刘姗红,好家伙,真能搞,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居然有缘。”

赵能笪水听过一二,他好像是幼时看见患有精神病的母亲把父亲杀了,便失声了。双亲没了,谁愿意带他去医院,因此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一辈子都未好。

“挖槽,真的假的?”

“他们俩怎么搞上的啊,一个在山上一个山下。”

“什么时候的事情,哪里?能不能去看看?老子最讨厌奸夫□□了,赵能媳妇要是打不过,我去帮忙。”

报消息的这人一出,群里游泳的人相继说话。

“还能去哪?赵能家呗。他老婆今天提前回去,就捉到了,可真热闹。”

他还拍了个视频,视频里赵能媳妇张英拿着鸡毛掸子满地追只穿着一条裤子的赵能,和在镜头里坐在床上一闪而过衣衫不整楚楚可怜的刘姗红。此视频一发,不少人都去看热闹。大家就是这样,看热闹永远往前冲,要是白事,开始往后退。

狐枝安业:“哥,咱们也去帮忙骂,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绝对不耽误你任何事情。”

“不去。”

狐枝安业伸出手:“三百。”

笪水没动作。

“五百。”

没动作。

“八百。”

笪水站着:“成交。”

路上,笪水见到不少男女出来往一个方向去,嘴里还嘀咕话,细细听“赵能,刘姗红”,再细些,说一定管好自家男人,别让狐媚子靠近;实在管不住上扫帚打男或女。得亏赵能和他媳妇没有孩子,不然你说咋好嘛。

笪水听得想堵住耳朵,教的都是什么方法,心没了,再怎么管都没有用,何况你怎么知道是她靠近他,而不是他靠近她呢?一转眼,到了赵能家中。只见一个脸色蜡黄,身形瘦小的女人由鸡毛掸子换成了棍子在打赵能,边打嘴里边骂。

“你个黑心的,我十八岁嫁给你,每天不是还债就是种地还债,夏天嫌家远不得已住在草垛上,以天为被,下来的白面我没吃几口都寻思给你养养身体,可你呢?”她咬牙切齿挥棍,“你便是这么对我的吗?”

赵能做错事情,不敢反驳,只知道跑。

门前围了一帮人,都对赵能和躲在屋子里尚未打的刘姗红指指点点,比起妻子的骂人,一群摸爬滚打的中老年人骂他那才叫一个狠,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他最后颤抖着比划手语:【我喜欢姗红,我们离婚吧。】

张英张大嘴巴:“啥?离婚?你要离婚?”

他继续比划:【对,不爱者在一起只会徒增烦恼。】

“那我帮你还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烦恼呢?你吸我的血,利用完了就想扔,你可真是畜生!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她哭喊道。

赵能小时候没吃过饱饭,长得矮,面部扁平,像一块盘子;瞧着老实,可他比划出来的话伤人至极,看着张英没有力气,宛如泄气的气球,继续:【过去活着不懂得生活,可家境有点好后,我买了手机,竹蜻蜓等等,想有小时候的感觉,可你却说有什么用,都过去大半生了。张英,你从未懂过我。】

张英气得险些晕过去,不懂,呵,谁又懂过她呢?没人懂她她如何能懂别人?

“你不是想离婚吗?我偏不离,我要让里面那位狐媚子一生都被冠上狐媚子小三的称号。”

赵能双手握紧,咬着牙。

听到她这么说,有些老人开始劝,苦口婆心道:“英子啊,他要离婚就离吧,你一个人生活不更好吗?不然小三天天在你眼前晃多膈应啊。”

“是啊,英子,你听听你婶子。”

张英一口咬住就是不离婚,她膈应便膈应了,她不好过也绝不会让她们狗男女好过。她看到赵能停了下来,手中蓄力,眼神如鹰,一棍棒打在了赵能的小腿肚上,霎时间,院子里响起嚎叫,凄惨无比。张英冷着脸,对方嘴唇张张合合,她就是不说话,不带他找医生。听见声音,刘姗红探出一个头向外看,见赵能捂着腿无声大喊惊得捂住嘴,察觉大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又缩了回去。

大家的骂声分为一半,一半是说张英下手太重了:

“英子你下手咋那么重啊。”

“好狠一女的。”

一半是在咒骂刘姗红:

“呸,狐媚子!”

“不要脸的东西。”

“当初就不能让你回来,把人夫妻俩拆散!”

耳边的骂声不止,笪水却陡然生出一个疑问,他问旁边的老人:“这刘姗红多少岁了?”

老人瞥了他一眼:“问这个干什么?”

笪水没有回答,而是说:“我猜她三十岁。”

老人笑了一下,摇摇头,觉得他真不会看人,竟然把年龄看小了那么多。

“她哪有三十岁,她今年我若没记错已经四十了。”

“四十?”

绕是见多识广,笪水也惊了。

刘姗红竟然四十了?可看她刚才的样子,皮肤白,眼波流转,嘴唇殷红,脸上没多少皱纹,样子分明像三十………这人保养得挺好。笪水只得出这个结论。忽地,他想起在群里听过的,一个住在山上一个住在山下。赵能在这里,想来住山上的就是刘姗红,她一个女子不怕吗?

他又问老人:“刘姗红为何住在山上呢?”

老人:“父母把两个房子给了弟弟,她没地方住就去了山上。”

笪水明白了,是重男轻女那意思吧。

旁边老人又说:“她前几年出去打工,回来脸就这样,许是干得不好或者惹到什么人了才回到羊毛村。你说说,回就回,找有妇之夫干什么呢。”

“倒是跟于三一样,是个苦命人。”

老人抬头:“你还认识于三?”

笪水:“于兄弟的弟弟嘛,他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听说没得大病就没了。”

“没毛病,”老人感慨万千说,“相反,还是个正常人呢。好相处,会叫人,于大叫我一声张婆,他也跟着叫,死得那天还在地上干活,我要早知道,不让他干了。唉。”

不是傻子,也没听出来哪里怪。笪水叹口气,心中想法变化,不想了,是自己想得太多且爱事事追求严谨,人家明是正常死亡的。

张英开始让邻居走,事情都弄到这种地步,在看也没什么了,她没心思和赵能吵下去。围着的人群渐渐散开,笪水看了一眼吃瓜没尽兴的狐枝安业:“走吧。”

话音刚落,刘姗红穿好衣服从屋子里出来,蹲在地上扶起赵能,笪水皱眉,真不是他瞎说,她太像三十岁的人了。

疼劲儿缓和一点,赵能一张脸通红,他开始试着站起来,于是笪水发现,赵能刘姗红的身高和他昨晚看见一男一女的身高一样,所以她们昨晚是……两个加一起八十多岁的人……

笪水更不想看了,往回走,然走了好久也没听见脚步声,一回头发现狐枝安业落了后,要撞到木做的电线杆子,他道:“走路别看手机。”

狐枝安业在看群,那些人又在说赵能一家子,一条条语音跟坐火箭似的弹出,他没有点开,因为视线落在了一条文字消息上——赵能的腿怕是要废了,以后得瘸。

狐枝安业哼出歌,揣起手机,下一秒。

“啊,好疼!”

谢谢支持

鞠躬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风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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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旗诡驻
连载中击鼓驭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