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份的第二个星期三。
这一天，电闪雷鸣，常年少雨的洛杉矶在人们惊讶的目光当中罕见的下起了雨，并且，不是那种淅淅沥沥的小雨，而是瓢泼大雨。
而《查理斯一家》拍摄现场的气氛亦不遑多让，乌云密布。
出现这种情况，倒不是因为他们的拍摄出现了什么问题。
事实上，随着各部门磨合加速，拍摄的进度条也往前推的飞快。
按照这个进程，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杀青了。
对此，大家都很高兴。
剧组里比较跳脱的人甚至已经想好了杀青之后的庆祝活动了。
毕竟，几个月高强度的拍摄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耗心又耗力。
虽然两年前的“派拉蒙法案”一举终结了大制片厂的垄断时代。
而公会也在这时候，找准时机，跳出来同各路玩家谈好了“基础协议”。
自此，有了最低工资标准、每日就餐次数……
嗯，还有后世颇为有名的8小时工作制。
当然，这个8小时即使在后世也不真的只是8小时，连轴转、通宵拍的好莱坞剧组多的是。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罢工，数十年之后的情况都如此，那更何况协议刚出没两年的当下呢。
对于现在的《查理斯一家》剧组的人来说，虽然很累，但大家还算能接受。
因为终于现在不再是无薪加班，义务劳动了。
根据协议，超过8小时正常工作时间，制片方需要支付“加班费”。
能够拿到加班费，全组“打工人”，包括爱德华多，都还算满意。
不过，就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男人的出现改变了片场的氛围。
“什么！？你说，十天后播出？！”
乔治—史蒂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一步，嘴上不敢相信的又重复了一遍。
“十天后播出？”
“是的，乔治。”
雷华电的高层，同时也是《查理斯一家》的制片人的弗莱德—亚当斯点点头。
“上帝，这太荒缪了，亚当斯，太荒缪了，我们现在才拍了一半……”
“乔治，你应该这么想，我们已经拍摄了一半。”
弗莱德—亚当斯从西裤口袋掏出烟盒。
“抽支雪茄吧，朋友。”
“让我冷静一下吗？”
乔治—史蒂文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了一个相当难看的笑容。
此刻，如果有一个时光机在这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穿梭到过去，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打醒自己。
接什么不好？！居然昏了头去接这该死的《查理斯一家》？！
霍华德—休斯那个疯子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他的一世英名啊！
此刻的乔治—史蒂文格外心乱，他就像是一位名声在外的超级大厨，正信心满满的制作着自己的圣诞大餐。
没想到刚弄到一半，却被告知客人已经来了，必须将这些半成品的食物先端出去。
这让完美主义的他根本无法接受。
“当初不是说好了圣诞节的时候播出吗？怎么突然又变了？”
乔治—史蒂文皱起眉头，一脸费解。
《查理斯一家》在开拍之前，便已经锁定了播放时间——圣诞前夕。
至于原因，非常简单。
因为这个时候天气比较寒冷，大多数人都宅在家里，因此，电视的开机率高。
没错，后世的美剧播映季的形成也是这个原因。
天冷看电视的人多。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乔治，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弗莱德—亚当斯叹了一口气。
乔治—史蒂文狠狠吸了一口雪茄，问道：“所以，到底是有了什么样的变故。”
“……CBS也要拍彩色电视剧了，这几天估计会有新闻出来。”
此话一出，乔治—史蒂文便明白了雷华电为什么突然如此。
“世界上第一部彩色电视剧”，这一直都是《查理斯一家》的最大噱头，他们每每都是围绕这个宣传卖点来制造各种话题为播出造势。
而如今CBS跳出来了，这个噱头有了竞争者。
“抢播？但我们现在已经拍了一半，他们才开始，进度没有那么快……”
“据说会边拍边播。”
“边拍边播？那能有什么好质量？！”
乔治—史蒂文激动的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被对面的弗莱德—亚当斯又安抚了下来。
“坐，坐，别激动了。”
“就为了抢播？！这太恶劣了。”
乔治—史蒂文一脸愤愤然。
“边拍边播”对于一直拍摄电影，习惯了电影流程的乔治—史蒂文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事实上，边拍边播也不是没有好处，通过收视变化，我们可以更加及时的掌握观众的状态，摸清楚他们的喜好，从而调整剧情。
至于这个质量问题，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解决，而且，说句实话，现在电视剧的总体质量也没高到哪里去，不是吗？”
弗莱德—亚当斯摊摊手。
实话，真是大实话！
乔治—史蒂文闷着头，狠狠吸了几口雪茄。
确实，现在的电视剧有个鬼的质量。
目前他们的制作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同电影行业的飞速发展不同，虽然在二十多年前，1928年的夏天，世界上第一部电视剧《女王信使》就已经在纽约出现了。
但受通信技术、电视机的普及率等各类原因的限制，一直都不温不火的。
如今的电视剧还是实时直播的模式。
是的，没有重播，也没有录像的直播电视剧。
同华丽的电影相比，电视剧的拍摄布景简单，道具粗糙，内容浅薄，演员的特写镜头特别多。
而因为没法修改，没法剪辑，电视剧出现失误成了一种家常便饭的事情。
现在美国还有一类娱乐小报，上面的内容就是调侃每天电视剧出现的搞笑失误场面，别说，销量还不错。
“……再说，这是Boss开了口的事情，没人改变得了的，顺着他的意思就行了，我们想太多也没用。”
“高级打工仔”弗莱德—亚当斯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真没骨气。”
乔治—史蒂文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吐槽道。
“是啊，没骨气，但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逆了这位的意呢？”
弗莱德—亚当斯倒没有生气，呵呵一笑，说道。
“……”
被美元砸低了头的乔治—史蒂文闷头抽起咽来。
……
弗莱德—亚当斯离开没多久，消息便传遍了剧组。
这突发情况，让整个剧组都懵圈了。
剪辑师、调色师等后期工作人员更是发出一阵可怕的哀嚎声。
要肝了！
要肝了！
他们要肝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紧张。”
托比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趴在爱德华多肩膀上，叫道。
“……有什么好紧张的？”爱德华多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不紧张吗？十天后就要播出了？”看着一脸状况外的爱德华多，托比诧异极了。
“所以？”
爱德华多一把推开托比，活动了一番脖子，继续说道。
“我们这么辛苦的拍了，不就是去播的吗？既然如此，早播晚播，那又有什么区别？”
额，不用怀疑，这就是爱德华多的真实想法，根本不是在安慰自己的同事。
此刻的爱德华多是真的完全不理解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嗯，除了工作量猛增的后期人员之外。
他们的哀嚎情有可原。
“额……”
听到这话，托比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起该如何反驳才好，嘴巴张了又张。
“当然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奥利维亚出现了。
这姑娘哭丧着一张脸，说道：“边拍边播，我们的压力多大啊，如果是十天之后的播放效果不好，爱德华多，你觉得剧组还能像之前一样拍摄吗？”
“对，对，就是这样。”
托比点点头，赶紧附和道。
“如果收视不好，大家的士气都没有了，原来好好的氛围再回不来了。”
“嗯，确实有这种可能。”
爱德华多低下头来，摸摸下巴，说道。
“就是啊！”
见爱德华多终于Get到了，托比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下一瞬间，爱德华多抬起头来，眉梢一挑，反问道。
“但我觉得我们拍得挺好的，难道你们对《查理斯一家》没有信心吗？”
“额……”
“额……”
托比、奥利维亚两人对视了一眼。
信心嘛，自然是有的。
毕竟《查理斯一家》和之前播放的那些电视剧都不是一个概念。
但他们虽然都觉得好，但买单的是观众，观众到底吃不吃这一套还是未知数，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
“好了，你们现在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我们又改变不了结果，圣诞节播是这样，十天后播也是这样。”
“嗯。”
“这倒是。”
没心没肺的爱德华多迅速将自己身边人也带得没心没肺了起来。
“等会午餐据说有波士顿龙虾。”
“真的吗？我好喜欢的，不知道是清蒸，碳烤，还是盐焗。”
“盐焗最佳。”
“我喜欢清蒸，更鲜美一些。”
“其实，碳烤也不错，啊啊啊，真是罪恶，明天又要早起跑步了！”
“咦？托比，你不是天天都在和爱德华多一起跑步吗？”
“呵呵～”
“噢，看样子有人当了逃兵。”
“明天继续，明天继续。”
“我说呢，难道你最近胖了一些，原来如此。”
“怎么可能？我才三天没有跑而已！根本就没有长胖！你别乱说。”
“准确的来说，是四天，托比，那天你只是走了几步，便说肚子疼回去了。”
“……有吗？”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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