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和沈清确认过这一切，沈清才带着沈绾离开了程书玉家。
除了叶知欢还有些出神坐在一边外，剩下的几个人聚在客厅，将来龙去脉又分析了一下，也像阿稚讲述了一下如今这个世界中的情况，不过阿稚倒没有特别意外。
如果按照沈清说的，她妹妹一开始入梦就是一场阴谋的话。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陷入了这个局里面。
尽管沈清的出现是叶知欢偶然间造成的，但就算叶知欢不那么做，这个消息迟早也会传到程书玉这里。
文盛故意，想要让程书玉参与到这个事情当中来。
可是为什么呢？
“他会不会也知道，这里不是现实？”程书玉阖了下眼，有些头疼。
只有这样解释，文盛的所作所为才有了动机。
有关这个梦，没有人知道该怎么解开，如果文盛也不知道解决的办法，那他找程书玉的目的难不成是……
祁琛想到什么，有些后怕。
既然梦境解不开，那么是不是只有程书玉死了，他们才能够出去……
“怎么了？”程书玉注意到祁琛的沉默，问了一句。
“没……”祁琛的“没事”突然说不出口。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隐瞒了这个猜测，他不想让程书玉担心，“我只是在想，文盛怎么会那么肯定，左媛会把沈清带到你这里来？”
“……”左媛回忆了一下，说：“你们这样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其实我一开始是想让知欢置身事外，不要参与这事的，那个时候我带她回了山上，我记得当时是有个下人提醒我，既然处理不了不如让别人来……”
那个下人当时让左媛仔细想想这事的利弊，然后好巧不巧地，提起了之前左媛和程书玉的矛盾，左媛这才打定主意送沈清过来。
“下人说什么你就照做？”程书玉震惊了好一会儿。
左媛抱歉道：“真的不好意思，那个时候我跟你又没那么熟，而且我又着急把烫手山芋处理掉，所以才……对不起啊！”
“算了。”程书玉不想再追究。
“那个下人是谁？”祁琛问。
“他在秋竹山有很长时间了，好几年了都，所以我才没怀疑，但你们现在这么讲，他好像是有些可疑。”左媛安静了片刻，又问道：“可是我不太懂啊，他如果是为了对付程书玉，为什么要在秋竹山待好几年呢？”
什么人会花几年的时间在一个地方混脸熟，目的却是为了害另一个不相关的人？
除非……
“他有想要的东西，在秋竹山。”程书玉说。
“？”左媛瞪大眼睛，问：“秋竹山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筹谋的吗？”
“会不会是师父的手稿？”叶知欢坐在一边问了一句，嗓音有些哑，应该是刚刚哭过还没有缓过神来。
“啊？师父的那本笔记？”左媛愣了两秒，说：“可是那本笔记根本不在秋竹山啊。”
“不在是什么意思？”祁琛问。
左媛：“如果你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里不是现实，而是八年前的梦境从未结束的话，那么那本笔记此时此刻应该平平整整地放在现实中师父的房间里。”
因此，文盛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这个世界里找到那本记录了世间万事的笔记。
“他可能也意识到这点，所以才想着极端的方式。”祁琛说。
“极端的方式是害我吗？”程书玉小声问了一句。
祁琛：“……”
程书玉点点头。看来猜对了。
他就说为什么早几年过得安安稳稳，直到最近才怪事频发，这段时间以来他见识到的禁术真是比过往那几年还要多。
如果文盛早几年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中，所以去秋竹山找寻左媛师父的笔记，为了自己的计划。然后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有可能并不是现实。
那他谋划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他借刀杀人，想要程书玉消失……
这样一想，就合理多了不是吗？
“那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左媛担忧道。
程书玉：“……”
他们现在谁都拿捏不准文盛的下一步计划，而如今他们又身处梦中，谁能保证在阻止文盛的过程中程书玉不会受伤。
“我觉得……”程书玉停顿两秒，道：“倘若一切猜测为实的话，文盛他会主动找上我们的。”
祁琛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道：“你想做什么？”
“你别担心，我没想做什么。”程书玉握住他的手，说：“我只是在想，既然文盛迟早都会找上我们，我们不如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他知道祁琛担心他以身涉险，可有的时候，他不入局，又如何引对方入局？
“阿稚，你看过的书多，你去找一找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开以血为祭这个……”程书玉突然停住话头，有些怔愣。
如果以血为祭解不开，那沈清和祁琛当时是怎么出来的？
之前的意外一个接一个的来，他好像就没真正清醒地想过，如今冷静了、清醒了，他才想清楚一切。
祁琛又在骗他。
“怎么了？”祁琛问。
“阿稚你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开这个梦。”程书玉摇摇头，表面不动声色，继续分配任务，但视线还是不自觉的瞥了两眼祁琛，“左媛和知欢你们两个向秋竹山那边传个消息看看文盛离开那里没有。”
“好。”左媛回答道。
“祁琛你……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他沉着一张脸，二话不说拉着祁琛就绕到楼梯口上楼。
客厅中的几个人见状也不好去打扰，左媛立马去联络了一下秋竹山。
只有阿稚，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看书房，坐在椅子上没有吭声，等叶知欢也离开了，他才钻进了书房。
程书玉拽着祁琛进了自己的卧室，手一松就转头去锁门。
还没等祁琛反应过来，程书玉就撞了上来，下一秒，他亲上了他的唇。
祁琛瞳孔倏然一动，但有些本能地揽上了程书玉的腰。
程书玉带着祁琛退了两步靠在门上，想要给自己找一个支撑点。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祁琛的衣角，霎时间，被草木香环绕。
也许是为了发泄，也许是为了确认，又或许是为这么久以来的所有委屈和迷惘做一个了结，也为这么多年的等待。
他贴着他的唇，辗转碾磨。
只是情至深处，程书玉咬了一下祁琛的唇，而后祁琛松开他，他才喘着气低了低头，靠在门上。
祁琛倒没觉得痛，只是感受到程书玉的不高兴，有些沉默。
半晌，程书玉哑着声音开口：“你说你不会骗我的。”
祁琛联想到程书玉刚刚的不对劲，突然就懂了。
“……”他看着程书玉，“对不起。”
“祁琛，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程书玉说。
祁琛：“……”
“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该怎么出去？”程书玉问。
他想，哪怕是需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想要将所有无辜的人救出去。因为在八年以前，他就是这样打算的，如今依旧。
程书玉抬头，看向祁琛的眼睛。
祁琛眼眶却有些发红，片刻后沉沉地应了一句：“是。”
那一瞬间，程书玉虽然不舍，但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但是祁琛告诉他：“想要出去，你需要找回所有的记忆。”
程书玉：“……”
梦境让他失去记忆，并且无法真正记起。
而想要出去，他又必须记起一切？
这是一种悖论。
“什么意思？”程书玉有些恍神，“在这里我如何能……”
在这个地方，他如何记起一切？
“当初我将沈清的所有回忆暂存了起来，所以才能那么顺利地带她离开那个梦境。”祁琛解释了当时沈清的事情。
难怪程书玉那个时候去买东西，看到了祁琛和沈清说话，可能就是在说这个。
“所以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了解决方法，所以提前做了准备？”程书玉问。
“我进来之前，只是查到了这个方法，但始终抱有怀疑，直到那次才得以验证。”
“可是……”程书玉没有往下说。
八年前，他们没有人知道这个方法的时候，谁又能提前做准备？
有的事情，忘了，就是忘了。
祁琛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因此失望。”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朝着希望努力的每一步，都是失望的影子是什么感觉了。
“祁琛。”程书玉叫了一声，嗓音依旧哑着，眼尾也有点红。
“我在。”祁琛应道。
“你为什么要进来找我？你明明可以不管我，不用来找我，你在外面会……”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祁琛的吻堵住。
他明明可以不管程书玉，可以不用冒着再也出不去的风险进来。
他明明可以在现实中好好生活。
他为什么要进来？
“因为有人说，相信我一定会找到他。”祁琛贴着他的唇角，轻声回答了刚刚的问题。“他那么信任我，我怎么可以辜负他？”
是当初程书玉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问祁琛在找什么人的时候，祁琛的回答。
现在再听这句话，程书玉心疼得一塌糊涂。
他抬了抬头，重新吻上祁琛的唇。
而祁琛，抬手触碰上程书玉的眼角，替他擦掉了还未滑落的眼泪。
他攥着程书玉的手腕，悄然收紧，手指轻轻划过程书玉的手腕内侧，反复摩挲，虽然并未出声，但程书玉觉得，祁琛说的是——
“别哭，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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