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怎么这么关心钟鹤?

“妈,”钟明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掏出一瓶可乐,用手勾住拉环,往上用力一拉。“我哥呢?”他大口地往嘴里灌冰凉的液体,只觉通体凉爽舒服。

钟女士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她一心几用,恨不得分几个身。她随手拿起一侧的毛巾擦了擦湿润的额头。

闻言,钟女士从厨房门口探出头,眼神不解,古怪地问钟明。

“你怎么这么关心钟鹤?”

钟明捏着可乐瓶的手一顿,他微微侧过头躲避钟女士疑惑的眼神,只淡淡地回:“没什么。他五一不回家吗?”

钟女士诡秘地一笑,拉近与钟明的距离,似是要说悄悄话那样贴近钟明的耳畔。

“他啊,离家出走了!”

与这兴奋高亢的声音截然相反的是钟明的反应。

空荡荡的可乐瓶被彻底捏变形,他怔愣着,呆呆地问道:“离家……为什么?”

钟女士恨铁不成钢似的拍着自家傻大儿的肩膀:“他就这狗脾气,想一出干一出的。早就烦死他了,走了好,本来就不是亲生的……”

钟明果断地打断他妈妈:“你也不拦一下?外面安全么?”

钟女士将清洗好的一盘虾放入锅内,她狡黠一笑:“管他完全不安全呢!这个白眼狼,说走就走了,他就没把咱们当家人!”

钟明没耐心继续听他妈唠叨那些话,他将不成样的可乐瓶抛掷到垃圾桶内,握着手机就跑出家门。

钟女士在后面急切地高声追问:“干嘛去?快开饭了。”

钟明将高大的背影留给钟女士,他心里急得似黄河水,波涛滚滚。

“我不吃了!有事。”

钟女士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休息,瞧着那一桌子精心准备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她轻轻地叹口气。

这叫什么事!

钟明握着手机跑到一处废弃的工场,那后面有一个破烂的仓库。

怀着不安且忐忑的心,钟明轻轻推开仓库的斑驳门,轻声问:“哥,你在这里吗?”

而回应他的,不过是自己的回音罢了。

他曾在这里见到过钟鹤抽烟,所以他觉得这个地方能找到钟鹤的几率比较大。

钟明凝视着空荡荡的仓库,他缓缓蹙起双眉,喃喃自语:“离家……出走么?”

其实钟女士的那句话说错了,她说钟鹤没把他们当做家人。

不是这样的,起码,钟明并不这样认为。

*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雨还是下了。

钟明放学后没急着回家,他在学校的西操处打了几场球,等雨点如豆粒般哗哗直下,潮湿着无尽的大地时,他才疾速奔回家中换衣服,免得感冒。

急匆匆的脚步刚迈进正厅,便听到有细微的说话声,说话者似乎特意降低了音量。

钟明略微抬眼,看到二楼的拐角处有一个单薄的身影。

“?”

他哥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是在偷听么?而家里就他们几个人,想必是钟鹤在偷听他爸妈说话。

而他爸妈似乎并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房间内,虽然刻意放低了声音,但房门并没关紧,声音都从那小小的缝隙里漏出来。

外面的人将里面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的。

“钟鹤这家伙!真是要气疯我,你知道他总是在校惹祸吧?我的脸往哪儿搁?每隔几天就得被叫去办公室受老师批评!”

“不知道的以为是我在上学呢!”

“我也不耐烦他,不是亲生的,还得花我们的钱,我们的所有东西可是给我们的宝贝儿子钟明准备的。”

“……”

不知怎么的,平时总是与钟鹤在同一屋檐下争吵打架的钟明,看到钟鹤那细微颤抖着的身子,那僵硬如痴呆的动作时,他本能地想要躲避。

钟明窝在阴暗的角落里直发愣,钟鹤竟然不是他的亲哥哥?!

他一直都知道钟鹤跟他长的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钟鹤的眉眼都锋利如弯刀,眼神凌厉而淡然,最鲜明的便是那如春日里卖力开放的罂粟花般的朱唇。

而他自己,倒是与钟女士和钟男士长的颇像。在他小的时候,街坊邻居的疯言疯语总是像旋风一样席卷着他们家。

他们都在戏谑地说钟鹤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

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钟鹤果然不是他亲哥哥。

知道钟鹤不是自己亲哥哥后,钟明的心里泛起几丝的同情和怜悯。

可这份同情最终被拳打脚踢给毁了个干干净净。

起因是钟鹤又和学校外的一群纹身混混们打架了。

钟明不知道钟鹤为什么要打架,也不知道那群混混们和钟明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他确确实实地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了。

“喂,你就是钟明?”一个刺猬头在嘴里叼了根未燃的烟立在街边的一侧,“咱们来聊聊如何啊?”

钟明直觉来者不善,他目光无惧意地盯着对面的一群人。

“你们是谁?找我有事?”

“别急,马上你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那一直立着的刺猬头对自己的伙伴使了个眼色,那群人收到消息后抬起手中的家伙就将钟明围起来。

钟明就一个肤白体弱的少年,怎会是对面那群人的对手?他瞬间就被秒了,被揍的鼻青脸肿。

当他被狠狠抓着后领按在地面上时,他竟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今天的这出闹剧是怎么回事。

他平日里待人温和,不曾与发生矛盾,也不曾与人树敌。

而当下他所感所知的,便是被拳打脚踢的破碎身体,尼玛的下手真狠啊。

这群人该不会是混□□的吧?!

“你给我记好了,”刺猬头眯着眼猛吸一口烟,他伸出手啪啪打在钟明白净的小脸蛋上,“要怪就怪你哥钟鹤吧。”

莫名其妙被狠狠揍了这么一下,钟明心里的气愤终于有了发泄之处。

他向爸妈告状,爸妈本来就不喜欢钟鹤,这下子直接不给晚归的钟鹤留门了。

任钟鹤无处可睡,也不给他开门。

当钟明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床上打游戏时,外面倾盆大雨,混浊的雨水顺着街道的低矮处急急流过。

而钟鹤在黑暗中急切地拍门,他浑身湿透,黑色加绒棉袄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身上,他想进门痛快地洗个热水澡。

“你们开门啊,干嘛锁着门?”

钟女士就在门后尖着声音回:“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认错了就让你进来!”

钟鹤有些发烧,他觉得头昏昏沉沉的,眼皮也摇摇欲坠,喉咙处痒痒的。

他听不懂钟女士说的是什么错事,他干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

钟明在温暖的房间内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着门口处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门口处不再有急急的拍门声,不稳的脚步声渐远,钟明知道自己得逞了,他望着窗外的刀子雨抿嘴一笑。

你惹我一顿打,我让你处处碰壁!

可一个月后,钟明再次被那群混混围堵在小巷子里。

而这次来的人更庞大,带的家伙也更骇人

钟明不由自主地往后小退一步,强迫自己冷冷地逼视对方,“你们有种就去找钟鹤,我跟他不是亲兄弟!”

领头的还是那个邋里邋遢的刺猬头,他歪着嘴笑,混浊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溢出。

“好歹也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

钟明不解:“你什么意思?”

那群人互相对视,纷纷恨恨地指着自己的伤口处。

“看到这里了吗?还有这里……全是拜你哥所赐!”

“丫的钟鹤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动了他弟弟,当天晚上竟然不要命了一个人来捅咱们的窝。”

“哈哈!我们也不亏!没看到他的右臂么?现在还骨折呢。”

后面叽叽喳喳的一堆话钟明没听清楚,他呆呆地站着,全身的力气似乎都抽离了。

“你……你们说什么?钟鹤他……”

刺猬头猛地抓起钟明的头发往后用力一扯,“我看你算是一条大鱼,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他这么一个软肋,得好好利用一下。哈哈!”

钟明的脑袋嗡嗡响,他散乱着头发蜷曲着身子,被那群混混绑在了一侧,连嘴巴都被破布条封住。

“小五,你去引钟鹤过来,就说他弟弟在这儿呢。”

小五的脑袋瓜不太灵光,他踌躇着问:“头儿,他真的会过来吗?”

刺猬头抬手就给小五一个暴栗:“让你去你就去!别他妈磨蹭!”

钟明窝在角落里,他希望钟鹤不要来,他不想看见钟鹤受伤。他只觉得惭愧,钟鹤沉默着为他出气,而他却连家都不让钟鹤进入,哪怕外面电闪雷鸣、阵雨不绝。

布条被解开了。

“你他妈给我叫!让你哥听听。”

钟明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想让他来吸引钟鹤,他吐了口唾沫,他才不会让他们如愿!

“呵呵,你们以为钟鹤真的会来?别想了!我们早就不让他进家门了!”

刺猬头恶狠狠地抬脚踹钟明,正巧踹在肚子上,钟明一阵反胃,吐了出来。

“给我把他的嘴再封掉!”

“头儿,他来了!”小五喘着气回来报信,他眉飞色舞的,而他的后面跟着一个少年。

是钟鹤。

钟鹤随手抓起地面上一根粗长的棍子,他直直地盯着那个刺猬头,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起伏。

“我来了,你放了他。”

刺猬头咧嘴一笑:“好说好说,你让我们挨个都揍你一下,前后恩怨算是扯平了,你弟弟也能安全回家。”

“当啷”一声,棍子被钟鹤随手抛掷一边。

“来。”

被封着嘴,钟明一直在唔唔唔叫,他没法去帮助钟鹤,只能蜷曲着身子,像一条蚯蚓似的在地面上来回摩擦。

他看着钟鹤从直挺挺地站着到歪倒在墙壁上,看着钟鹤一直未曾舒展着的秀眉,也看着钟鹤一次次地疼极了的闷哼声。

到最后,钟明的眼角湿润了,他情不自禁地抽噎着,而钟鹤倒下了,一身的伤痕,本来就骨折的右臂更是伤中带伤,伤口再次撕裂,鲜红的血液从缝隙处汩汩流出。

等那群混混都走之后,钟明嘴上的布条和粗绳子都被解开了。

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垂着眼眸看向倒在一侧轻轻呼吸的钟鹤,低低地喊:“哥……”

钟鹤的身体一顿,他吃力地抬眼望向钟明,嘴角扯动。

“死小子,终于肯叫我哥了。”

“我……”

“扶我起来。”

*

在回去的路上,钟明给钟鹤打了几次电话,都是显示对方已关机,发的几条信息,都石沉大海。

他哥到底是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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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逸兴湍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