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哈哈哈哈哈……那男的真这么说你？躁郁症？”
“这么搞笑的事情你怎么没第一时间跟我分享！”
“快快，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故事？”
“有他照片没？我想看看！”
三个小时的航程，两个小时的颠簸山路，闻丛清几次昏昏欲睡，却都被亢奋的白棠摇醒，一遍遍地回答着关于“陆羽卓”的那点破事。
没错，破事。
虽说那次相亲槽点满满，但也不值得翻来覆去的反复细说，以至于到最后闻丛清都有点麻木了，机械地回应着那些无趣的问题。
不仅无趣，甚至还有点厌烦。
但她知道，白棠只是在转移注意。
所以有问必答，哪怕困得直翻白眼。
直到网约车晃晃悠悠开进一条荒僻的牧道，再拐进一条新修的机耕道，停在了目的地。
这条机耕道修得很宽，两侧停了些车辆，哪里的牌照都有。
【沙漠星空露营基地】
略带年代感的大字牌匾十分显眼，挂在一幢平房的墙上。
下面小字：提供团建、越野、烧烤、徒步、摄影、帐篷露营等多种沙漠体验项目。
闻丛清拖着行李箱下车后，就感到了一种寒冷的萧条感。
整个基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隐隐约约能瞧见平房北边的沙漠。走近了，才发现这片沙漠不小，沙山起伏叠嶂，分成了好几块区域。
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东边腹地上，扎着好些顶白色帐篷，挨得很密，一眼望去，撇开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随时垮塌的模样，倒是很有摩洛哥风情。
闻丛清和白棠一进院子，就有皮肤黝黑，自称工作人员的本地人举着牌子过来推销。牌子上标的价格贵得让人咂舌，沙地摩托车280/人起、全地形车冲浪360/人起、骑骆驼120/人起……
闻丛清从兜里掏出代金券，“可以用这个么？”
工作人员当即表示，“不行，附加项目另外收费。”
“那这里写的烛光晚餐和帐篷呢？”闻丛清追问。
意识到这俩姑娘不是肯花钱的主，工作人员淡下脸，冲远处大喊一声什么，便走了。
然后一个裹着花棉袄的年轻小伙哼哧哼哧跑了过来，验过券后，对她们说，“姐，今天风大，烛光晚餐这个不太合适，改成烧烤可以吗？”
没等闻丛清开口，白棠已经眉头一皱，“不行，我们就是奔着吃烛光晚餐来的。”
小伙欲言又止，但最终挠挠头，还是说道，“那好吧，我去给你们准备。”
“等等。”闻丛清叫住他，指向东边的那片帐篷地带，“我们晚上住的双人帐篷就在那里？”
小伙点头，“对，怕冷的话我们有热水袋。”
“那浴室和卫生间呢？”白棠忍不住问道。
“往停车场那边走100米，有公共浴室和厕所。”
“有再近点的吗？”
“没有，要走。”
将行李箱寄存后，白棠忍不住嘀咕，“跟我想的露营不一样啊，一点都不方便。”一阵寒风刮过，她又打了个冷颤，“冷死了，真有人在这个季节露营么？”
然后她发现，真没人了。
许是季节太冷，哪怕处于假期，来这里的怨种也是少之又少。
而所谓的“烛光晚餐”，也只有她们一桌。
呼啸的寒风，铺了白桌布的矮桌，冷硬的菜品，摇摇欲坠的钨丝灯。
在沙漠里坐了没一会儿，白棠精心梳理的乌黑长发就如过了电般在风中凌乱，拿着刀叉的手像得了帕金森，整个人冻得像筛糠般发抖。
闻丛清也抖得不行，又吃了满嘴沙，再看看对面形象全失的“爆炸头”，突然觉得她们像两个疯子。
她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给尊敬的老板拍摄记录这一刻。
然后没吃一会儿，她们就跑了——闻丛清自掏腰包，加了200块包车小费扬长而去。
好在那张1万的代金券还是给力的。闻丛清直接拿着券去某五星级酒店前台，工作人员确认无误后，便很爽快地给他们办了入住。
深夜，闻丛清躺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借着幽暗的夜灯，另一张床上的白棠早就陷入了沉睡。
她突然有感而发，悄悄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朗朗乾坤，奸商当道。一月大漠，冻如老狗。老板待我，没齿难忘。衷心劝诫，免费最坑，不要上当！！！”
将这段话和视频一起发给老板后，闻丛清还是睡不着，点开微博看了一眼。
私信依然是爆炸状态，起因是有个粉丝大V提了嘴：【谁还不知道晚丛当初是因为跟选手谈恋爱才离职的？】
然后话题就炸了。
有纠正“单方面勾引，不是恋爱，谢谢”的，有怀疑“本性难移，选手是否受到骚扰”的，还有要她滚出电竞圈的。
除了小部分鼓励的言论，私信里多数都是谩骂和警告，让她安分守己，离选手远一点。
看了一阵，闻丛清打了个哈欠，果然困意上来了。
这一晚，她睡得很沉，梦也稀奇古怪的：梦到选手变成超级兵，她拼命点着屏幕操作点基地，可超级兵不听使唤，一个个送泉水，硬生生葬送胜局，她气得大喊大叫，变身成了纳什男爵，一口唾沫一个小朋友……
早上醒来，闻丛清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的呆。
摸出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
老板早早回了微信：
【卧槽，哪来的魑魅魍魉？】
【哈哈哈，开个玩笑~你头发还挺顺滑，平时用的哪个洗发水？】
“……”
闻丛清无语盯了几秒，回道：
【压力型洗剂】
等白棠梳妆打扮完，出门已经过了十二点。她们在附近简单吃了一碗驴肉黄面，一份驼铃饼，都是当地美食。
驴肉黄面，面细如龙须，长如金线，配上鲜美的香菇汤汁，劲道而鲜美。驼铃饼色泽金黄饱满，口感绵软酥脆，甜美醇厚，让人回味无穷。
然后直奔景区。
去的千佛石窟。开凿在河谷两岸悬崖峭壁上的窟洞遗迹，不少早已因风化模糊，摇摇欲坠，难以辨认。
游客很多，哪怕出口商业区也人头攒动。
一些游客聚在某个摊位前，热闹得很。闻丛清凑近一看，才发现是卖景点冰激凌的。有九层塔造型的，也有窟洞、骆驼等特色造型，颜色也十分多样。
再一看价格，二十块钱一根。闻丛清消了念头。但白棠已然扫码付了款，冲老板说，“我要黑巧味的九层塔！”又碰碰她，“你要哪个？”
闻丛清便拿了一根草莓味的骆驼冰激凌。
不过，冰激凌这种东西，大冬天的只适合舔舔。真吃起来浑身都打哆嗦，却还停不下来。
陈晗白从展览馆出来，迎面就看到了两个边吃冰激凌边发抖的女生。
两个人手挽手，胳膊挨得很近，仿佛想借此取暖，但明明手里就捏着寒冷来源，舍不得扔掉。
他觉得有趣，多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陈晗白认出了闻丛清，眼底的兴味顿然凝固。
——靠，怎么是她/他？
闻丛清也看到了他，脚步顿了半秒，微微眯眼。
想在人群里一眼认出某个人并不容易，但陈晗白有些扎眼，究其原因气质分外的倜傥从容，仿佛钻石落入水畔一样，让周遭的水域都泛起涟漪。
但，落在闻丛清眼里，也只有“人模狗样”四个字而已。
四目相对，陈晗白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衣，嗯，厚实得很，然后裹紧自己，低着头快步离开。
“诶诶，那男的长好帅啊。”
这时，白棠忽然兴奋地小声说道。她的目光正落在落荒而逃的男人身上。
“是么？我怎么感觉贼头鼠脑的。”闻丛清淡淡地收回目光。
时隔这么多天，闻丛清确实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再遇到这个奇葩男。气愤已然平息，只剩下鄙夷不屑。
白棠笑着拍了她一下，“你真是，取向是不是有问题啊？”
然后话题就过了。
直到“冤家路窄”投射到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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