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颗星星

折星星/余温酒

chapter001

——

盛夏,空气中翻滚着热潮,一波又一波,肆意地裹挟人身,粘腻又烦躁。

南城一中,高二九班。

头顶的风扇转得咔咔作响,似下一秒就会哐当坠落。风声很劲,可在高温下,没半分凉意,反而吹得人汗流浃背。

初恋坐在窗边,身体有点懒地歪着。左手拖着下巴,右手拿着小风扇。细风扬起柔软耳发,露出白净无害的小脸。头微侧,杏眸眨也不眨,盯着窗外阴沉的天,眼神有些放空。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瞥见操场半角。有几个班正在上体育课。即便闷热无比,依然有男生肆意地挥洒汗水。

初恋兴致缺缺地扫了眼,正欲收回目光。

一个身穿黑背心的男生突然冲到眼底,抢球抢了个寂寞,便垂头跑到别处。

她瞬间怔住,思绪停滞半秒,不受控制地回到几天前的深夜。

他也穿的黑背心,风景却截然不同。

——

南城多雨,尤其是夏季,隔三差五便有雷阵雨。初恋刚来这没多久,还没适应新环境,甚至连他的别墅都没摸透。

已是深夜,她被电闪雷鸣惊醒,一身冷汗地靠在床头,精神还恍惚在噩梦中。

屋里没开灯,窗帘紧闭,一片昏黑。初恋呆了好久,瓢泼大雨砸得啪嗒作响,她才慢慢回神,嗓子已经干得发疼。

初恋摸起手机。因指尖全是汗,指纹解锁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她拧眉,不耐地输入密码,打开手电筒,摸索着下床。

刚起身,拖鞋拍在木质地板,发出哒哒声,混着窗外的巨大杂音,在昏黑侧卧中,显得尤为诡异。

她一怔,下意识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不动。缓了好一会,才脚趾紧扣鞋底,慢慢下楼,眼珠无意识地左瞄右看。

初恋走到厨房门口,仔细扫视了圈,眼前除了暗,什么都没了,才松口气地走进。

她接了杯自来水,渴极地咕咚咕咚。喝到一半,玄关突然传来声响,窸窸窣窣的。

初恋呆了半秒,突然想到什么,眨眨眼,心跳开始加速,缓缓朝声源走。

越来越近,心脏离嗓子眼也越近,似马上就要从嘴里跳出。

昏暗中,她闭了闭眼,紧张地屏住呼吸,抬高手机,光束射向玄关。

男人高大的身影浮现在光中,初恋面露惊喜,脱口而出:“顾嘉南!”

顾嘉南抬头,目光扫向她。

初恋看清他此刻的模样,脑袋瞬间短路,整个人彻底呆愣。

男人浑身湿透,黑背心紧贴身体,勾勒出肌肉线条,结实得如大理石。被雨水润湿的五官轮廓依然硬朗,神情漫不经心得有些寡淡,黑眸泛着光又空荡荡,看起来性感却遥不可及。

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不近人情的勾引。雨珠从眉骨滑落,掠过线条分明的下颚,啪嗒坠在地面,与心跳重合。

顾嘉南抬手,将湿刘海抹至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看着初恋时,眉目温柔,抬了抬下巴,烟嗓有点哑:“还没睡?”

初恋猛地回神,慌乱别开眼,艰难地咽咽口水,轻嗯了声:“你,怎么回来了?”

顾嘉南顿了两秒,垂下眸,伸出舌尖,舔去薄唇上的雨珠,低笑:“我怕……”

——

突然,耳边传来林芽慌乱的声音:“小恋。”

初恋侧头,迷茫看向她:“嗯?”

林芽不停对她使眼色:“灭绝师太叫你。”

初恋抬眸,看向讲台上的郑晓,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嫌弃呼之欲出。

对视两秒,初恋放下小风扇,乖巧起身,站姿端正,背脊挺直,声音软软的:“郑老师,您叫我?”

少女气质恬静,神情温和,笑意带着灵动,无论怎么看,都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乖学生。

郑晓却认为,这是对她认真教学的侮辱,翻了个白眼,扫向昏昏欲睡的学生们,脾气更按耐不住,语气略讽:“不会翻译,就多听多学!要是会,我会留你们?!”

说着,她用力拍讲台。瞌睡连天的学生们猛地抬头,表情迷蒙几秒,头缓缓垂下。

郑晓顿时怒火上头,手握成拳,重重砸在讲台,发出巨大响声,吓得全班同学都瑟缩了下,莫名其妙地看她。

所有人都清醒,但一句话没说,气氛开始紧绷。

初恋一脸平静,目光转向窗外,继续看黑背心,但左看右看都没人影,估计是跑远了,遗憾地叹了声。

郑晓注意到她的动作,怒吼:“初恋,你在看哪?!”

初恋与郑晓对视,神情淡定,甜甜地笑了笑,脸颊浮现俩梨涡,答非所问:“我在思考怎么翻译。”

发泄了通,郑晓心情舒畅了些,手指重重戳黑板,冷笑:“你来翻译这句,翻译不出来,罚抄两百遍。”

“好啊,没问题。”初恋这才看黑板,快速扫过长句,轻笑:“如果我翻译出来,您就提前给我放学,是不是?”

郑晓一愣:“什么?”

初恋笑容单纯又无辜:“您刚刚不是说,要是我们会,您不会留我们吗?”

郑晓:“……”

初恋思索几秒,面露惊讶,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原来郑老师在骗人?”

郑晓:“……”

“没骗人?”初恋不解地抓脑袋,翼翼猜测:“那就是您年纪大了,得了健忘症?”

郑晓瞪大眼:“……”

教室安静几秒,接踵而来便是哄堂大笑。

后排几个男生彻底清醒,无所畏惧地起哄,还有人学郑晓说话,教室瞬间菜市场般闹哄哄——

“郑老师才四十岁,健忘症还得再等两年。”

“健忘症?不是老年痴呆症吗?”

“蠢货!这是俩病,跟年龄没关系,有人年纪轻轻也会得病。”

“郑老师今天下午能不能犯病,忘记布置英语作业,我不想写。”

“还有我的两万字检讨,宝宝不想写,写完手都废了,嘤嘤嘤。”

郑晓气得脸通红,忍无可忍地大吼:“闭嘴!都给我安静!!”

她重新瞪着初恋,竭尽全力维持形象,但左脸健忘症,右脸老年痴呆症,气得她火冒三丈,最终扯着嗓门大吼:“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初恋面露欣喜,又觉得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虚假地敛了下,故作茫然又迟疑:“那郑老师?您还需要我翻译吗?”

郑晓连连深吸气,食指颤抖地指门,只剩气音,还在颤抖:“出去!”

初恋眉眼带笑,拿起小风扇,走了半步,又退回去,拿起水杯,路过讲台时,笑着对郑晓挥手:“郑老师再见。”

郑晓板着脸,抿紧唇,镜片后的眼微眯,里面带着愤愤,却一句话没再说。

——

走出教室,初恋无奈耸肩,直奔文具店。路过操场时,往里看了眼,没见黑背心。

初恋脚步一顿,犹豫地掏出手机,慢吞吞打开球球编辑窗口,给顾嘉南发消息:今晚也有雷阵雨,你会回来吗?

她站在原地,指尖捏紧手机。耳边声潮渐渐退却,什么都听不见。眼睛不眨地盯着屏幕,等着他的答复。

随着时间流逝,初恋手指越收越紧,骨节开始泛白,心脏重重撞击胸腔,一下又一下,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好一会,消息弹出:嗯。

初恋顿时松了口气,肩膀耷下。热气席卷而来,裹满整个身体。额头鼻尖开始冒细汗,忙用小风扇对脸吹。

她盯着嗯字,欣喜地笑了笑。不过半秒,笑意僵在嘴角。

该怎么回?

我等你?

早点回来?

别太晚……

初恋无措地捧着手机。

都不行。

好像,无论怎么说,都会显得太亲密。

他俩除了住一块,其他的,完全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这些话,跟约束他似的,可别墅是他的,他拥有所有所有权。

她只是个过客,突如其来的。

仅此而已。

想到这,初恋莫名烦躁,不耐地啧了声,自暴自弃地敲了俩字:嗯嗯。

然后将手机塞进兜里,加快脚步去文具店。

——

文具店不大,老板兼员工正在柜台玩手机。

初恋进门便问:“姐姐,有星星纸吗?”

老板抬头,指了指左侧,“全在那,要哪种,要多少,都自己拿。”

初恋走过去,看见琳琅满目的星星纸,心情轻松了些,正想拿桃色闪粉,视线触及隔壁的黑色闪粉,动作一顿,不由自主想到他,裹在湿透的黑背心里的身体。

黑色的,在光束的照耀下,似在发光。

初恋抿了抿唇,手有想法似的探向黑色,拿了两小袋,去前台扫码付款,再坐到手工区,打开包装袋。

她忽地回神,不可置信地盯着黑纸: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恰在此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她掏出一看。

顾嘉南:带伞没?

顾嘉南:我来接你。

那一瞬间,初恋感觉自己,浑身都烧起来。

很热,也很渴。

初恋捏着手机,思索了会,迟疑地敲字:好。

待消息发出,她突然想到,他来学校接她,岂不是意味着,他很可能见到她的同学?

初恋一怔:“……”

如果见到,她该怎么向同学介绍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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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云朵曾经追过谢星洲,使尽浑身解数。

两人第一次约会时,她爽约了。

多年后,两人在甜品店久别重逢。

谢星洲坐着轮椅,看着柜中的蛋糕。天生桃花眼,神情却寡淡。比当年还高不可攀。

云朵见他盯了蛋糕五分钟,不确定地问:“你没钱吗?要不要我帮——”

谢星洲眼神淡漠,没看她,也没听完,推着轮椅进了夜色。

云朵:“……”

2.

云朵觉得谢星洲好惨一老处男。

不仅坐轮椅,还穷得蛋糕都买不起,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约会,还被十六岁小少女无情爽约。

太惨了,有木有?!

于是,她决定用爱感化他:“老谢,我愿意为你推一辈子轮椅。”

谢星洲垂眸看她,长睫微敛,眼神怜惜:“一辈子很长。”

云朵:“我可以!”

谢星洲抿唇淡笑:“会不幸福。各方面的。”

云朵小脸微红:“……我也可以。”

谢星洲哑着嗓音诱哄:“要不你先试试。”

云朵整个人红得快冒烟,声如蚊呐:“……试试就……试试。”

3.

不久后,他丢开轮椅,身轻如燕,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云朵:“……”我杀狗男人!

后来,云朵还发现两件事——

1.“穷得蛋糕都买不起的老处男”有好多家甜品店!

2.多年前,她被二十四岁老东西爽约了!!

骑士没有腿,但公主有翅膀。

年少时不要遇见踩着七色云彩的英雄,不然以后会发现所有人不过尔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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