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和余霜在厕所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余霜小心而迅速地把林初装回了兜里，门外却安静了下来。
余霜用手轻拍了下林初安慰了下她。
她们感觉到了。
阿水妈妈正在一步步逼近。
阿水妈妈跟她们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她身上的炸鸡味都似乎沿着门缝挤了进来，窥视着她们。
炸鸡味和厕所的味道混合到了一起，让林初想吐。
余霜努力控制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当下想了个蹩脚的理由试图糊弄过去：“不好意思阿水姐，我肚子不太舒服在厕所待久了，我解决完马上就出去。”
“这样啊。”从门外传来阿水妈妈若有所思的声音，“但是你也不能呆太久了，上班就要做上班的事情。”
余霜诚恳的倒完歉，阿水妈妈又催促了一遍让她快点，接着便离开了。
林初和余霜竖着耳朵听着阿水妈妈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长长呼出胸中憋的那股子气。
“吓死我了。”余霜的胸口迅速起伏着，“还好这关糊弄过去了。”
林初尖细的声音从余霜兜里传来：“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变回去，然后先拿到阿水妈妈的头。”
余霜：“我记得二楼有员工休息室，我的制服说不定会被放在那里。”
林初：“我们可以偷偷先去员工休息室拿到你的制服，如果直接穿上变回去和活靶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余霜却没了声音。
林初心下奇怪正要开口问她，直觉发挥了作用让林初并未出声，而是一点一点小心的从余霜口袋里挪出来一个小小的鸡腿尖窥视周围环境。
林初的动作也凝固了。
厕所门底下的缝隙里。
可以窥得一双脚正静静的站在门外，脚尖正冲她们。
是阿水妈妈的脚。
阿水妈妈故意作出离开的脚步声引得林初和余霜放松警惕，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又不知道把她们的计划听去了多少。
余霜瞳孔猛烈的收缩，她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但是脑袋瞬间还是作出了反应——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期间因为紧张打错了好几个字。
手机屏幕上一行小小的字展现在林初面前。
“门外是阿水妈妈我会冲到二楼员工休息室”匆忙间余霜在手机上打出来的字显得混乱而有些没有逻辑，但是林初还是看懂了。
看到最后几个字林初微微一愣。
“林初 成功了我们一起活下去失败了你努力活下去杀了我”
她控制不住地抬头看向无脸人。
无脸人朝她勾起了嘴角。
砰！
余霜抬脚狠踹上厕所门。
一声巨响响起，林初被暗杀的那个晚上，她见识过余霜一脚就能把自己家的门踹烂来救自己。
这一刻，历史仿佛又再次重现。
卫生间的门单薄而脆弱，伴随着余霜的动作全数碎裂。
门后的阿水妈妈受厕所门突然被踹开反震的力度，一下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机会来了！
余霜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弹簧般越过阿水妈妈冲了出去！
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余霜奔跑着，她耳边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血腥味从她的喉咙间涌了上来，但是却没有分毫的时间的时间给余霜用来喘息。
她三步并作两步，飞一般地跑到了二楼。
林初被她仔细地护在怀里，发出尖细的叫声：“余霜！左边！”
啪！
员工休息室的门被余霜迅速的关上反锁了。
余霜倚着门双腿发软：“草……这可太刺激了。”
但是余霜的话说了半句，便在嘴边卡壳了。
员工休息室里，亮黄色的外卖员工制服像山一般高高的堆了起来。
一时间林初和余霜都很难作出反应。
——这下他们总该满意了吧。
入职时候老李说的那句又快声音又轻的话，当时林初没有捕捉到，在当下突然如惊雷一般在林初的脑海里炸开了。
“余霜……”林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说不定我们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在被利用。”
老李代表的外卖配送公司、阿水妈妈的炸鸡店、以及槐安小区3号楼404户，从最开始便是连结紧密的利益关系。
从员工休息室里堆成山般的外卖制服便可得知，估计被老李骗来的人绝不在少数。
外卖配送，一方面是指她们要给槐安小区的住户配送餐品；另一方面，其实也指她们要给阿水妈妈的炸鸡店配送原材料。
原材料理所当然的便指她们自己。
关于这个规则世界最浅显易懂的理解，便是她和余霜拿到制服变回原样后自相残杀，活下来的那个人将餐品送到404户，规则世界结束。
但是现在她和余霜选择了另一条更为复杂曲折的路。
她们要保全自己自身安全的同时，满足404住户的要求通关这个规则世界。
目前看来404住户会备注把骑手小姐姐的头放在外卖盒里，其原因是在这个规则世界里，如同正常人一般五官健全的头是有其特殊意义的——虽然这个特殊意义现在林初还并不知晓。
既然404住户的目的是想要一颗五官齐全的头，那么现在阿水妈妈或者老李的头也完全可以满足对方的要求。
只是她们现在面对的问题是，首先老李不知去向，只靠阿水妈妈的头并不能同时让她们两个人都通关；其次怎么杀死阿水妈妈拿到对方的头也是个大问题。
余霜听完了林初的推测沉思了一会儿：“或许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难。”
她们被亮黄色的制服团团包围着，余霜继续说：“虽然规则书上明确写了面对鬼怪我们没有抵抗的能力，但是规则世界本身其实也是最按照规则逻辑运行的，刚才我踹开厕所门的时候，阿水妈妈的表现和一个正常人无异。”
林初：“就像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脑袋一样。”
余霜：“现在其实大部分局势已经明朗了，但是最重要的，是你要怎么从鸡腿变回去。”
关于这点林初还是一头雾水，她已经快要受够了自己行动力处处受制的感觉了。
她仔细回忆着自己是怎么变成鸡腿的种种细节，线索在她脑子里飞快地一闪而过，却被门的声音打断了。
咔哒。
传来把手轻轻转动的声音，门外的东西试图把门打开，却因为余霜已经把门反锁而无果。
余霜飞快的从休息室里搜了件亮黄色的制服系在腰上——她与林初的状况还有所不同，她只要拿回了制服便相当于重新拿回了外卖员的身份。
同时余霜飞快地环视了一圈周围，拿起了放在休息室的海报支架，从手上传来的分量感让余霜有自信如果自己用下全力，可以将阿水妈妈暂时击昏。
最后余霜轻轻的把灯关上了。
她要利用在暗处的优势，先手发动攻击制服阿水妈妈。
休息室里回归于一片黑暗，余霜缩在衣柜的角落处，林初呆在她的衣兜里，两人一齐屏住呼吸。
门口传来翻找钥匙的声音，黑暗之中林初心跳如鼓，她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门外的动静。
从声音判断来说阿水妈妈把钥匙插进了门锁里。
吱呀。
门开了。
“小余，我真的很对你感到失望。”阿水妈妈轻声说道，“你第一天入职我本来还对你有所照顾，没想到你居然会共情食物。”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她。
“鸡腿生来不就是理所当然被别人吃的吗，更别提她一个少了面衣又马上到了保质期的鸡腿，如果你再不去吃了它，它还能被叫**腿吗？”
阿水妈妈站在门口并未完全迈进到屋子里去，林初隔着衣服兜能感受到余霜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但是阿水妈妈所站的位置实在是不适合余霜发动攻击。
她像在黑暗中的捕猎者一般，在等待阿水妈妈迈进这篇黑暗之中。
林初听到阿水妈妈自言自语：“不对啊……我是在厕所听到她们说要到员工休息室的呀，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的。”
阿水妈妈往房间里迈进了一步。
黑暗缓缓地侵蚀着阿水妈妈的身体。
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而恰到好处，阿水妈妈在明她们在暗，这是独属于她们的绝好的攻击机会。
黑暗之中，余霜收紧了握着海报杆子的手，她沉下了一口气，当阿水妈妈完全进入到黑暗之中时，便是她发动攻击的时候。
余霜定要一击制胜，她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黑暗之中余霜暗暗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阿水妈妈和她们的距离在逐渐缩短，还有五步。
四步。
三步。
余霜浑身肌肉收紧，正要发动攻击的时候，从她的腰间突然传来细细的声音，这道声音和之前跟林初关在一个塑料袋里的鸡腿们的声音有些相似——
“她们在这里！她们在这里！”
余霜系在腰间的制服尖叫起来。
啪。
灯光大亮。
阿水妈妈带着扭曲笑意的脸颊一瞬间紧贴到她们的眼前。
“找到你们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送一份外卖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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